殷五看着几人探头探脑地躲在暗处,不免轻笑。
果真,人若有心,再怎么告诫也无用。
正当他决计施法逗逗那几人,夜间的阴风再次袭来,带上了一股暗流的气息。穿过林柔的身侧,在其身边徘徊。
她却不动声色,这白夫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白夫人。”
他徒步走至林柔的身后,轻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伸手,用食指与中指轻点林柔的肩头,依旧没回应。
但那份臭到腐烂令人作呕的气息,却清晰的传入了他的鼻间。
这股臭味……只有鬼之间才能有所感触。
半夜子时涌荡的阴风,池塘上空的潮意,臭到夏日里存放了月余的泔水味……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东西没错。
游荡在人间的食鬼煞,怎么会在白府出现?
殷五皱眉暗骂,白日里所见并无这只鬼。
夜半三更出现在此,难不成……他找到了寄魂体?
此鬼是以魂喂养,食人间邪祟三魂而生。
可寄魂,夺魄。
只要白夫人下一刻跳入池塘,那魂体便成食鬼煞的囊中物。
没错,林柔……被控制了神志。
“哎呀,死老道你别挤我!”天元推搡了一把褚因,引起了他的不满。
“我挤你?明明是你在挤我!”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我去分开找!”千机阴沉着脸低吼,都什么时候了,可瞧着这两个人根本就分不清轻重缓急,他就一阵恼火在心头!!
“人间幽魂锁,命里终有时……判君责,定乾坤!”殷五念出口诀直接护上了被控制的白夫人。
对付这些恶鬼,不是他的职责。但鬼君们还在千里之外的鬼府,没办法……他只能代劳了。
【谁!】
“吃了那么多魂魄,你的肚子就没填饱过吗?”殷五现身,食鬼煞虽说是人间恶鬼,但未化形的终是比化形的要好对付。
“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自言自语?”褚因对殷五观察得颇为仔细。
“我怎么知道?唉褚因,你快上去瞧瞧,你不是捉妖师吗?”
“你怎么不去瞧?你不还是法师吗?”
“都给我闭嘴!”千机对二人翻了个白眼。今夜探查之人只有他们三人,他二人还没一点用处,哼!
“大哥,咱们让白夫人这样站上一个时辰,真的能让她见到自己的女儿吗?”他们刚出来就碰上殷五这个“正经门道”出来的捉鬼师,还真是晦气。
“你要是还想半辈子不愁吃喝,就赶紧给我找东西!再给我废话,小心我把你按死在这池塘里!”千机捏了捏手中的拳头,一掌贴在天元的耳廓边顺带使劲捏了把,一阵威胁。
他们谎称故意画一个符咒,让白夫人站在符咒中央,只要站够一个时辰,他们便有能力让白羽心死而复生见她一刻。
当然,那自然要考虑是否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灵验。
为今之际,只有找到宝贝,他们才能顺利脱手这个府邸的烂摊子!
草丛间如今已经出现不少蚊虫,叮咬的他们有些疼痒难忍。
“褚因,你去白府祠堂瞧瞧,白老爷那老家伙定然会把这些宝贝送到祠堂护起来。”
千机指引着褚因离开,又把视线转到天元身上。
“大哥你放心,我也去!我一定会比他先找到!保证让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天元感受到千机的视线,立马和善的笑嘻嘻起来,跟上褚因的脚步紧溜而去。
【你是何人?】
声音不够悦耳,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殷五实在难以想象,跟他对话的人是一团烟雾。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可知……北镇魂君?”名声先打响,才能让人惧怕,这一点……他是跟姜使学的。
他又没承认自己是镇魂鬼君。南北二君的名声……他不败坏,也自有人败坏。
【你是北镇魂君?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是个小白脸儿?】那魂体飘在池塘上空,殷五仰首观望,始终觉得此鬼差了点气候。
什么意思?他平生最痛恨别人叫他小白脸。鬼府多年……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名头,竟然还被一只无名鬼给欺辱,哼!
“本官小白脸也是你叫的?”
说完,他便飞身而上。攻势如山倒,丝毫不顾及下方是否有活人的存在。
暗处还未及时离去的天元瞬间一哆嗦。
“他他他……飞起来了?”
他惊了,今日他可是极度看不起这个小白脸的,没想到他还能飞?
眼见为实。他揉了揉虚幻的眼睛。
莫非……他真有两把刷子?
“你还等什么?赶紧点!”褚因的一声叫喊拉回了天元的视线。
外面的殷五在与鬼作斗争,宅内的姜小悠在悠哉闭目。
房内被殷五施法还原了一半,那些堆砌的不能用的脏乱物,也尽数被她扔在了院内。
这样一来房内的摆设似乎干净利落了许多。
房顶至床上的位置是个“天窗”,姜小悠在床上静坐的一阵心烦。昨夜的雨势不小,白日又是阴云密布。因而,当一滴滴的水不断地滴到她的脑袋上时,她怒盯着房檐之上的大窟窿,
“啪叽!”又一滴水滴在她的额头上。
大手一挥,她直接补上了那窟窿!
先前在床前的屏风被胡乱地劈开折放,床上的帐幔也被利器劈得凌乱杂旧。
梳妆台上灰积半指厚,胭脂水粉更是被丢得三步之外满地皆是。
那些屋内简陋的桌椅板凳,也是被堆积成老鼠的天堂,如今整间房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免让人觉得定是仙人入境,才会如此好心。
果不其然,菜菊醒来后,在她身边开启了无尽的拍马屁行为,那些破旧的房间根本就不配大小姐的温婉贤良气质等等……为了套些她的话,姜小悠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讲话。
了解了白羽嫣的辛苦人生,也是她这个渡魂使该有的职责。至于马屁?她先替白羽嫣受着!
倏然,门外似乎有了动静。
告诫菜菊躲在屋内,她出了门。
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她视线的最终望去时一闪而过。
娇弱瘦小,风吹便倒。
配上黑色的夜行服,倒是行动迅速。
她回头看了眼白羽嫣的房间,跟上了那抹身影。
白府长廊多,从白羽嫣的宅院到这些弯弯曲曲的长廊,她都觉得有些晕。但跟着那人的身形久了,她就越发的感觉那背影熟悉。
一直到白府祠堂,那身影才放缓了脚步停了下来。
但见他的动作一直都在翻找些什么,她有些疑惑。
白府难不成还藏着更值钱的玩意?
之所以动静如此之大而不让人发觉,无非是殷五白日里的那番话。府内下人,能不出门,便不会踏一步,这一点,绝对是把怕死表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看见那人摸到白羽心的牌位。
微微转动后,那人环顾四周,却也让姜小悠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半夜三更来白府祠堂?身为白府老爷的小妾,难道平日里没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