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幽拿出入境扇,在整间房内布下结界。口中呢喃着开启着入境扇的咒语。
入境寻由,境随心换,生者若何,死后探因。
“……开!”
幻境开启,好戏登场。
每个人心中都有心魔,也有欲望,有目的,有尘封的恨……还有无尽的幽怨与思念。
她要尝试着让他们高高地捧起,再狠狠地摔下,这样……才不枉她的一片苦心。
可她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幻境虽在姜幽手中牵引的绘声绘色,可走向却远不是她的计划。
“这……”她明明做了身份转换,白羽嫣受的苦痛全然让林柔受之,白羽嫣临死间的绝望也让她一一尝试。
在她眼中……林柔才是罪魁祸首。
可画面瞬间调转,姜幽还未反应,有人便顺着入境扇汇入了另一人的记忆。
重铸的幻境中,白夫人依旧高高在上,白府似乎比现如今要富堂些,宅院中的园景与夏日盛景之余,更显出彩灵动,舒心自在。
但有所不同的是,她的身边除了自己与一众幻境变幻的家仆外,还有那个……早已死了两年的白羽心。
“娘!”白羽心从门外欢愉奔波而来,面色娇俏而灵动,宛若世间灵动的宝石,带着喜气洋洋的神态,周身却萦绕着朦胧的雾气。
扑入林柔的怀中,林柔也深陷幻境,柔情拥护。此刻的林柔……面色比真实的她更显红润,还有那份少见的柔情。
原来如此。殷五啊殷五,竟然真的被他猜到了,真实的扮成白羽心她做不到,幻境中倒是让她装了一把白羽心。
白羽心已死,在幻境中参与一把不是难事,但那人的目的远不止于如此。
她要去看,去观察所有人的态度以及对待白羽嫣的种种原因。
身为渡魂使的她不止要替白羽嫣复仇,更要解决一切的根源。
因而此刻,哪怕是利用幻境成为白羽心,却也只能做一位暂且的旁观者。
“娘!舅母她……是不是过来替我许亲了?”她的喜悦太过明显,让人觉得刺眼。
“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不知分寸?”
“说实话,女儿要是每日都像那宅子里没有快死了的那贱人,娘还会这般责怪女儿吗?”白羽心委屈不已,讲真……这真不是姜幽自己愿意开口说的。
实在是因为,林柔的记忆里的白羽心……就是这般。
她要凭借着所有人的记忆,在入境扇中绘出幻境,因此……谁都躲不掉!
“住口!别提那晦气的死丫头!”林柔看似责骂,却丝毫没有对这个女儿有一丝的怪意。
“娘,姐姐怎么还没死?”
白羽心能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来,她一点不意外。
但她此刻的年纪不足十六,心思就已经如此深谙。那白羽嫣能有如此结局,也难免……
“还不是你爹,为了一幅画,一则卦,到现在还留着那死丫头的命。”当年白羽嫣差点走失,也是她一手为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抱着价值连城的一幅画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那个卦师……她就不信这世上会有那么神的人,都是为了让这死丫头活命罢了!
“爹爹留她一命,不代表我们就要放过她吧?”眉眼弯弯,白羽心的美貌有目共睹,可是……她那眼底没有属于女儿家的柔情,只有阴狠。
“娘,您平时可是深谋远虑的,这次舅母都为我牵了红线了,您不想女儿嫁过去就被人嘲笑有一个没用的姐姐吧?”白羽心柔弱盈盈,娇俏的大小姐脾气上来,竟无一人觉得她有错。
“哪里的话?为娘……也在替你铺路呢!等着吧,过阵子等你的亲事定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她眼中的算计,尽然全落在姜幽的眼中。
“谢谢娘!”
“对了娘,舅母她……给我选的是谁家的儿郎?”
“你啊!真不害臊,是你舅父官场上提携的太傅大人独子,靳呈祥。”
其父太傅,其母乃当今圣上的外甥女,嘉迎郡主。
听闻其子靳呈祥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张面容闻之倾倒,这一点……女眷圈中有所耳闻。
只不过……拈花惹草,好色之徒,流连忘返于香楼,这些传闻还未至白羽心耳中。
“那以后……我若去了京城,岂不是荣华富贵尽享?”她惊喜。
起码后半辈子不用愁。
“娘,我满意,所以……庚贴结亲之事就交与娘亲了。”
“既如此,那改日……我便告知你舅母,允了这桩婚。”林柔的应允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纵使幻境,却也一如既往地真实。
白羽心连连点头应允。
自婚约一事商议过,白羽心的猖狂似乎越发的肆无忌惮。
隔三岔五地去白羽嫣跟前扭一圈,也实在难掩她的“善心大发”。
“姐姐,你知道我快要成亲了吧?”她派人将白羽嫣从屋内绑了手脚丢在院子里。
而她,坐在家仆送上的靠椅上假寐做样。手中还拿着寻常女儿家根本不会就不会耍玩的匕首。
那匕首原本藏在白羽心的衣袖中,匕首被她拔出短鞘,用右手拇指中指轻轻拿着捏剑柄,剑尖利刃朝下,精准地对着被丢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那双无辜恐惧的眼眸上方。
她把玩着剑柄,但剑柄差点脱手多次,随时……都有可能被她手滑落下。
“可若是让京城的人知道,我有一个如此让我觉得羞辱的姐姐,那他们铁定会替我杀了你的!”周围的家仆众多却也都是视若无睹。毕竟二小姐的刁蛮……只有府内下人才知道。
“可我不想让他们动手。”白羽心的语气轻柔,低声的对上白羽嫣害怕的神情。
“因为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让冷眼旁观的姜幽看了都忍不住恶寒。
她起身,右脚无情地踩在白羽嫣的双手上。而后,带着满眼的微笑,微微地下蹲靠近,
“你活了十六年,都从鬼门关走了好几趟了,怎么都没死呢?”说出的话不带丝毫的感情,却让人冷意环绕。
“所以,妹妹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她将匕首的利刃一边贴在白羽嫣的脸上,轻轻地让她感受这份恐惧与幽冷,慢慢折磨她……才是乐趣。
“菜菊!替大小姐画一个死人脸。”她起身,突然间来了一个别样的兴致。
“呃?二小姐,奴婢不会啊!”菜菊在幻境中则是一直跟在白羽心身旁,姜幽仔细观察,因为肥胖,那刁钻的嘴脸多少有点让人瞧不过去,与现在动不动就胆怯装哭的菜菊似是有些不太相同。
被叫的菜菊瞬间懵了。那双看似机灵的眼睛伴随着那肥胖的身材,恐慌地摆起了手。
“奴婢跟在二小姐身边久了,有几分能耐二小姐还是知道的,奴婢不会画……”
“吵死了!”匕首在她手中,匕首尖直指菜菊的圆盘脸蛋上。
“看来你平日里只会吃啊?”对上菜菊惊恐的视线,她猛然间跪下,央求二小姐饶命。
这一点……倒跟现在挺像的。
够怂。
“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怎么样?”白羽心瞬间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面上尽是得逞的坏笑。
“带着大小姐,给她画一个美美的妆容。然后回来领赏。”一个眼神过去,果不其然,菜菊心领神会。
看人下菜碟这事,还得是菜菊。
带着白羽嫣出门一趟,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得了白羽心给的三天没下床的一顿戒板。
“我让你带姐姐出门画个美美的妆容,你竟然给她找了个棺材铺化死人妆?”
且,还被菜菊拐着从街头走向街尾……
让全城人瞧了笑话。
因此……在姜幽看来,菜菊挨的这顿,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