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到?!
“乖女儿,我这……该怎么弄?”封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重新开卦。既没有再行拜天地之礼,还要窥探天机。这一切无疑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所以,卜十卦此刻只得无声地看着姜幽。
之所以侯府的人会将姜幽与罗浮梦她们分开。无疑是为了更好的拿捏姜幽与卜十卦。
在他们看来,哪怕卜十卦有可能会没良心的不顾及昔日妻女,可起码还有一个女儿会担忧她们。
受制于人,这种计谋不论放在哪里都百试不厌。
而姜幽刚刚还有心打趣卜十卦在侯府遭受重重围困竟然也不焦不燥。
但这一会儿,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退后点。”姜幽摆了摆手,示意他往后退两步。而她却占据了最前方的位置,沉眸应对。
如有可能,姜幽挺想带着卜十卦直接离开侯府。只可惜……阎王的人还在暗中的监视着她。
她不能做任何一点违反鬼府的小事。不然早在大街上,她就拉上他之间给隐匿起来了。
而罗浮梦似乎也更难,自从来了人间,她好像就跟废人一样,不能随时随地地出手。要不然……几个人哪能这么憋屈?
也许是姜幽的一种错觉罢了,关于今天遇上鬼君,罗浮梦似乎并不意外。
不过……她也不意外。
当然,如果叶浮然出现的话,她就不会做好会碰上他的心理准备。
“爹爹。”姜幽小声喊了他。
“怎么了?”
“跟我讲讲……那团黑气到底是什么样子?”
“啊?”姜幽未曾与他说过,她看不到眼前的这景。
不过,更让她心有不忿的是这团黑雾竟然能让一个凡人都看得到。
可她却一眼都看不到,这点岂不更让人意外?
“你不是那……底下的人吗?”卜十卦试探地开口。
姜幽语塞,顿了顿才开口。“底下的人也有道行不够深的……赶紧的,别废话。”她也不废话,这个时候,她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团黑气隐隐的发着幽蓝色的暗光……徘徊在那座坟头的上方。”卜十卦缓缓地跟她讲述。
不光是在坟头上方旋转,偶尔还会陡然升高、在这院落的上空大幅旋转……异动一直都在,但在这子时已到的时刻,格外的活跃。
百十来号的人纷纷围堵,赵风远也应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高大的轿撵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扛着走近姜幽与卜十卦的右侧。
“阿卜,开始吧。希望这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赵风远,我真后悔曾经帮了你。”
如今这情况,他摆明了是要停下好好观看。
“别提那后悔不后悔的……这个时候你也只能帮我,不是吗?”火把的盛光映衬的他的面具也如同被烈火侵蚀一般。实则……那内里早已腐朽。
“真卑鄙!”
卜十卦甩了甩衣袖,嫌弃的往姜幽的方向走了几步,面对着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个时候……姜幽出于有心之举,只得出来打了个圆场。
“虽然我爹已经封卦了,但他还能替我看卦……侯爷若不介意,便先由我来代父占卜,随后再让我爹亲自帮忙审瞧一番,如何?”
对上面具上的那双看不出阴狠的眸中,姜幽笑了笑。对方也如她所预料的反应一般,堆砌了笑声。
“有女如此,阿卜……你合该享福了。”
此话虽然听着没什么毛病,但姜幽与卜十卦却能清楚的听得出来,他……是在暗预。
不过在她看来,卜十卦该不该死……都不应该是由他说了算!
此刻,她翻阅开谈生册,生者谈生,死者往生……姜幽顺着卜十卦的说法在谈生册上写下赵风远的生辰八字。
结论……已亡。
“不对。”
她的眉头已经逐渐紧皱,随后他又在上面写下赵风景的名字。
依旧是,已亡。
“怎么样了?”
“爹爹,侯爷让你算的……到底是什么?”
“今日的投胎吉时。”卜十卦回复她。
“谁投?”
他看了眼赵风远。成功的将姜幽的视线也送到了他的身上。
随后,她将卜十卦拉到一边,沉声问道。“卜十卦啊卜十卦,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
“什么事?”姜幽盯着卜十卦那一脸迷茫的模样,心中顿觉得有气无处发。
“算出来了吗?”
“算出来了,今夜子时就是良辰吉时。”姜幽沉声回复。她的眸光已是凝重,但面对着赵风远的眼神,第一次带了戒备。
“好!”
啪啪!算是暗示的鼓掌号令,伴随着赵风远的动作,外围处开始起了骚动。
“把她送上来吧。”一句号令,当真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姜幽与卜十卦看着由远及近的躁动逐渐的清晰,二人的心都不约而同地下沉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侯府外围的人拍了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一个五花大绑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开始往那坟头的方向送去。
“等等,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姜幽出声。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张面具掩盖的脸,却伸手将卜十卦向她身后推了推,显然不希望他往前多走一寸。
那名女子显然是在呼救。可她的嘴被粗布条塞满,然而此刻……几乎是无人在意她的叫喊声。
他们是想要……以命换命?
“您不是有通灵师吗?”姜幽突然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
看向了赵风远。
“这般举动可有问过他们?”
“不然你以为……这些主意是谁替他出的?”
调笑声从姜幽的身后出现。姜幽回头,果不其然,瞧见了突然出现的南君。
还有那个神色不明却一直跟在云涧屁股后的叶浮然……
云涧!!
【南君!他们这是要拿活人以命换命!】姜幽焦急的神态显然与眼前淡定自若的云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谈生册上的占卜来看,那人分明是想要拿人命来替换鬼的命!而且……这种事情应该做了不止一次了。
【我知道啊。】云涧手中的素色折扇在手中微启,他的笑依旧温润如玉。
【那您……】她的眉头微皱。似乎是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这样的话,怎么能再引诱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犯罪呢?】别忘了他们自行的目的,为了捉鬼……他们可是下了不少的本钱呢!
【做局?!】姜幽猛然间恍然。
【阿幽,你还真是一点就透。】他忍不住出声打趣。
【不过,待会还是小心点吧,那些孤魂一旦散开,我可就顾不上你了。】视线依旧温润,笑意盎然。
【嗯。】她点头回应。
随后云涧便被那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目的只为在坟头边缘布下召魂符,以达到以命换命的要求……
“大师,当然是听我的了。”
“你们算今日这卦,我其实早已经猜到了。”
“只不过……我自然别有目的。”
突然,侯府大半身强力壮矫健的士兵开始蜂拥而至攻上了姜幽与卜十卦。
可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还没搞明白呢!
“为什么这么针对我们?”
姜幽用尽了全力,一个一个的攻破。但这些人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知道攻克姜幽。而云涧那边还在认真的布施……就连叶浮然也只顾着帮忙,不肯施舍一个眼神到他们的方向。
“你们本来就在我计划中的一环,其实,我本来只要卜十卦一个人的。”赵风远冷笑,右手附上了脸上的那张银色面具。“是你们自投罗网罢了。”
一瞬间,那面具被他扯断。露出一张被火灼伤,几乎面目全非的脸。
“赵风远,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赵风远?呵呵,阿卜……你还真是傻。不管是赵风景还是赵风远,他们有那么容易相信你吗?”
“你既不是赵风景,也不是赵风远。对不对?”姜幽盯着那张脸,冷静的开口讲述。
“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明白人?”
“你是什么身份?我倒是希望你从实招来……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突然间腾空起飞,右手化爪,直接擒拿姜幽的脖颈命脉!
入境扇出手。一个回旋,姜幽暂时躲避了他的第一次攻击。
“入境扇?你是浮生鬼?”
“浮生如梦,你猜……你要是认错了浮生鬼,她会不会刮了你?”能知道浮生鬼的名号,看来他是一个能叫的上号的人。
先前一直在装的双腿残疾……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现在的他连飞天都能使的出来,又怎么会将他真的当成普通人对待?
“倒是挺伶牙俐齿的!这样……那你就永远都别想再开口了!”
【南君……】这就是她刚才发现的原因,赵风远和赵风景兄弟二人早就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人明显是个异类!
他还能知道浮生鬼的事情,说明……他是鬼界的鬼!
如此说来,她看不到坟头的异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姜幽刚准备跟云涧说明,却被他步步紧逼。
嘭!西南方向一处异响打断了二人的打斗,姜幽得以喘息。
“什么人?”这股异动让赵风远立马变了脸色。
从天而降的一抹玄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手中浅玩着一把弓弩,直指坟头边缘。
“躲了我一千年却不知道我是谁。魅鬼……你倒是好记性!”沉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戾,冰冷无波的视线带着一丝寒冷。犹如迸发的寒川……毫无一丝温度。
“冀渊?”
“我躲了你一千年,你不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吗?”
“因为……你总是躲着我作恶多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非作歹。总要擒拿你归案。这才心安,不是吗?”
“哼!你真以为我能好好的任你摆布吗?”说罢,他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出手,欲打算擒上姜幽。
却被他果断的一箭射开了二人的距离。
随后,他朝着姜幽勾了勾手指。
“阿幽,过来。”姜幽愣了,这一声阿幽叫的可是她本人?
本来她还想矜持一番,毕竟面对的人是北君冀渊。
但他的手指刚落,姜幽就没出息的拉着卜十卦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属下见过鬼君。”
“会用么?”
一把猎鬼弩伴随着一只有力的左手横在她的面前。
姜幽顺着手臂看向了立在她右前方的男人。心头猛然一突。
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拿着!保护好自己!”
姜幽:“……”
“北君,这这这……”
“拿着吧,这是他的猎鬼弩,留着防身。”
云涧此刻真想吹声口哨。
“怕什么?我可不会在这乱来。”
“鬼君赐名之恩,姜幽莫不敢忘。”所以平日里,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姜幽,说她总会一副仗着名字作威作福的感觉。
“可你日前不是忘了吗?”
“呃……”尴尬了,倒是没想到会被这笑面虎给戳穿。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当初没认出鬼君。”
“不管你有没有认出来,以后可不能这样。”
“属下明白。”
“不知南君为何会为我取名姜幽?”
“你不觉得……跟有的人很配吗?”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向不远处的冀渊,霎时让姜幽懵了!
环顾眼前众人,纷纷都以一副看戏的姿态盯着她瞧。
“哦。”她应下,步伐轻松自在的走至他的身侧。面色毫无波动,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一阵翻滚。
“你对魅鬼有几分了解?”
“传闻中魅鬼可魅天下物,但凡被她摄心夺魄,便难逃一亡。”往生魂再无往生。
“你说的没错。”冀渊肯定。“当然,这也是她的命脉所在。”
传闻中魅鬼有二魂,一魂寄生一魂本体。
麻烦的点在于,寄生魂永远冲锋在前,无人知晓本体所在。
“北君小心!”
被冀渊抬手拦下。
魅鬼往往能勾起心中最害怕的存在。虽然只是一闪神的魅惑。“北君害怕的……是什么?”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还敢问咱们北君害怕的东西?”
“小鬼不敢。”
“南……南君?”
“冀渊。”云涧轻笑。如沐春风的贯耳暖意引人心生开怀。
“我是不是不用替你操心了?”
操心?!这可是个瓜啊。听不得听不得啊!姜幽突然间想要捂耳遁走。
“不过最让我操心的,还得是你。”
呃?她?
“我?”姜幽呆了。跟她有什么关系?自打她入鬼府以来,跟这二位煞星可从来都没照过面的啊!
南君这两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有靠山啊!
笑死,八百年的努力得了个渡魂使的苦差,若真有靠山,也是死了八百年了吧!
“你看,让人操心还不自知。”
“小的知错,南君可别打趣小的了。”
“你哪错了?”
她也就说说,这鬼君也太死心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