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是一柄仿唐代的迦陵频伽镜,全是凤身子,但却是那种一人首,二马首,一龙首的那种,铜胎应该是方老自己制作的。
“方老,虽然我同意您的那个用别人的钱把小鬼子手里的物件淘换回来的说法,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同意用仿造的手段,所以,您的这个要求我办不到。”
刘宇浩苦笑了一下,慢慢把那柄铜镜放回到桌面上,看似无心的随手在桌上挑拣了几件青铜器做旧必须的工具和原料。
方子多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宇浩越来越快的手下动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表达自己心中的那份震撼,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刘宇浩口中的观点表达的很清楚了,可他手底下貌似不经意的动作表明他并不只是会红口白牙说大话的,在刘宇浩挑拣的那些做旧原料中,连重铬酸钾、硫酸铜、乙酸、双氧水、蒸馏水、黄土等一切这些很多人都不明白的原料都称量的精确无比,无一遗漏。
“还有一点,这柄仿唐代的迦陵频伽镜虽然看似非常相像,可只要是有点功底的人都能分辨出真假的。”刘宇浩笑了笑,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方子多身形一顿,诧然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显然,这柄铜镜是这段时间方子多一直在研究的重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把这件物品放在自己的书房中了。
“方老,迦陵频伽又译为乾达婆,属天龙八部,人首鸟身,雅乐之神,经常出现在庙宇的屋檐上,拉萨大召寺屋顶就站有两尊。天龙八部的另一位称迦楼罗又译为大鹏金翅鸟,有完全鸟型或身体为人型,您有可能把两者混为一谈了。”
虽然刘宇浩的声音不大,可在方子多听来,却是如若晴天霹雳,当场脑中一片混沌,自己一直苦心仿制的唐代的迦陵频伽镜的原品很有可能就是假的。
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原本方子多一直认为自己在仿制古代青铜器的时候是参照了众多的版本和古器物,可谁知道自己参照的版本和那些器物本来就是假的,可悲的是,自己还一直对自己的手艺津津乐道,瞬间,方子多的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整个铜镜竟然被制成了葵花形的半圆钮状,这在唐代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呢,其实这也是一个大部分人知识的误区。”
刘宇浩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不是在嘲笑方子多老人,但他知道肯定有更多的人对唐代的铜镜都有一个错误的理解。
不是说唐代就没有葵花形,半圆钮的铜镜,但那些铜镜都用于别处,对于佛教文化盛行的唐代人来说,他们是不会把《妙法莲华经》中的迦陵频伽和一对狮子搭配到一起也更不可能制成葵花形的,这样的题材基本上不可能出现。
方子多神色有些黯然,萎缩的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色越来越冷,心情也随之变得很糟糕,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方子多这个原本对自己的手艺充满希望的老人瞬间苍老了十多岁,让人心有不忍。
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刘宇浩都是有所保留的。方老目前使用的作假的工艺应该是用现代铸造工艺制成。
刘宇浩发现,村子里的人常用的有三种铸造方法,一种是翻砂法,另一种是精铸法,用石英粉、石英砂及其他黏接性耐火材料制范,还有一种是失蜡法,用蜂蜡做成铸件的模型,再用别的耐火材料填充泥芯和敷成外壳。
加热烘烤后,蜡模全部熔化流失,使整个铸件模型变成空腔。再往内浇灌铜液,便铸成器物。而古代留存下来的大部分时代的青铜器,大都是用土陶范法铸造成的,而用方老的这些现代铸造方法,都会在青铜器产品上留下或多或少不同于古器的印记,如范线、壁厚,还有垫片痕,这也是鉴定中容易发现破绽的地方。
总之一句话,不是没有人能识别这些仿制品的破绽之处,而是没有遇到像刘宇浩这样的古董高手,特别是刘宇浩到现在还没有使用自己的八锦异能之术呢,能有逃得出刘宇浩“火眼金睛”的古玩吗?
屋内的沉寂并不代表院外也会这样。
“蕊儿,你能确定爷爷是和一个年轻人进去的吗?”
一个五十上下的人在院子中来回踱着步,不断理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神态甚是焦虑,根本不顾还有秦卫先这个外人在场。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方娇蕊对那个五十上下的男子神色似乎有些冷淡,只顾把玩着自己手中的一颗不知名的红色果子,头也不抬。
“一点礼貌都没有,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在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络腮胡子脸色一青,反感的瞥了眼自己的女儿,正想再说些什么,可看了看越来越像自己妻子的女儿,似乎又退缩了,愤愤的把头扭到一边。
“哼!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爸爸?又有谁家的爸爸把孩子的妈妈逼到去投河自杀?”
“你......死丫头,哎!”
父女间的积怨似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不管是女儿还是父亲,彼此之间都互不相让,这让秦卫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神情尴尬不知所错。
“老三,听说有外人进了咱爸的密室,真有这种事吗?”
还没等方娇蕊父女之间再发生什么对话,又有一个男子带这一大帮子人急匆匆的赶到院子里,除了带头的人手中空空外,其他人无论老少,均带着火钩、木棒和铁棍等物品。
“大哥,我也是刚赶到,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方娇蕊的父亲为难的双手一摊,眉头皱到一起。
秦卫先看到这个场面顿时五官都痛苦的挤到了一起,这算什么事嘛,好好的来中原这参加玉石文化节就是了,怎么把刘宇浩带到这里,又发生了这些,好在这些人暂时还没难为自己,可秦卫先并不认为他们永远不会,待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现在真不好说。
秘技自珍是大部分手艺人的生活态度,如今这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在过去,只要是一门手艺,自古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
现在刘宇浩进了人家村子公认的神秘所在,怎么不让别人动怒,这些村民可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人家关心的是自己赖以生存的秘密会不会被不想干的人知晓,这是最重要的。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是爷爷带他进去的。”
方娇蕊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这么简单,瞬间跳了起来,似乎是想为刘宇浩辩解些什么。
“蕊儿,站一边去,女孩子不要管这些事。”
“大伯......”
“听到没有,站一边去!”
“方老大,我们去把那狗日的给撵出来......”
“对对,大牛说的对,不能把咱们的手艺便宜了外人。”
“可方老爷子在里面呢!”
“管不了这么多了,一会人出来,咱们先把人扣下再说。”
整个院子里闹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怎么处置刘宇浩这个外人才好,看那样子,虽然达不到食其肉寝其皮的地步,但待抓到刘宇浩后,限制他的离开是一定的了。
屋内的刘宇浩全然不知道小小的院子里正在发生着一场变故,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自己进入了方老的房间里,而这间房却是整个村子的村民公认的“圣地”。
刘宇浩紧蹙着眉头一声不吭,因为他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在和方老的一番争辩以后,方子多似乎是沉浸在了对一些事情的思考中去了,一直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刘宇浩百般无聊施展开自己的八锦异能之术投向方老正在仿制中的那柄铜镜,可不知为什么那柄铜镜居然在异能下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使那柄铜镜产生了晃动呢?刘宇浩再次将八锦异能之术投向那柄铜镜后,铜镜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了,而刘宇浩也没找到任何原因。
“不行,我要再试一次。”刘宇浩在心里默默的暗念道。
这一次刘宇浩没有直接把异能投向铜镜,而是观察浸泡铜镜的酸液,奇异的事再次发生了。刘宇浩的心脏一下被提到胸腔的最上边,咚咚的蹦跳着。
在八锦异能之术的包裹下,酸液和迦陵频伽镜同时再次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刘宇浩有意无意的将月光之源注入到酸液中后,在八锦异能之术的帮助下,刘宇浩清楚的看到,迦陵频伽镜的变化更为明显,仿佛每个分子都异常的活跃,酸液慢慢像是沸腾了般开始冒着气泡。
“这......小刘兄弟,这是怎么啦?”
方子多被惊的忽然站了起来,他一样也发现了酸液正在发生着变化,当然,他是不可能发现铜镜也在变的,否则就不可能只是这幅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