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神色一滞,瞬间便像衰老了十几岁一般萎靡了下来,“我,我有件东西是无价之宝,只要刘先生能喜欢,我愿意拿那件东西换这一亿五千万。”
“嗯?那要看能不能值大力从戴丽得这些年盗窃的那些钱。”多狠呀,直接给大力定义的是盗窃,刘宇浩这意思就是要追究刑事责任了。
其实刘宇浩何尝不是心中一动,无价之宝?他倒是不认为自己会觊觎别人的东西,嘿嘿,但如果陈恒非要死气白列地送给他那又要做别论了。
陈恒刚才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完话后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呆坐在椅子上,慢吞吞说道:“我有一样东西叫作富贵花开,不知道刘先生听说过没有。”
“富贵花开?”刘宇浩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毛周的房间里倒是也有那个富贵花开,但那个是邢迪当时输给自己的,虽然是个假货,可毕竟是邢迪从陈晨老爷子那里偷来的,可这陈恒的富贵花开又是打哪来的呢?
“对、对,就是富贵花开!刘先生您也听说过?”
陈恒心中一阵欣喜,他看得出来刘宇浩是对他说的那个富贵花开有兴趣的,只要刘宇浩肯,他现在宁愿不要那富贵花开也得把大力先保下来再说。
刘宇浩摆摆手一笑说道:“钱的事我们现在先不说,但相信你也知道,我和薛浩然曾经在京城打过一次赌,赌注就是富贵花开,我很好奇,怎么你手里也有富贵花开呢?”
陈恒苦笑了一下说道:“翡翠圣手的辉煌战果我当然听说过,但那个富贵花开是真是假,恐怕刘先生现在肯定也知道了。”
“接着说......”
刘宇浩眉尖一挑,等着陈恒的下文,在这个时候,他不仅不能表态,更不能让陈恒看到丝毫自己对富贵花开感兴趣的蛛丝马迹。
不过陈恒既然能说出刘宇浩和薛浩然对赌中那个富贵花开是假的,他手里的肯定不可能再是假货了,否则这个诱饵不仅不能起到任何正面效果,反而会使刘宇浩恼羞成怒也不好说。
迟疑了一会,陈恒淡淡一笑,说道:“刘先生,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
刘宇浩突然压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把门关上以后才道:“陈先生请说。”
陈恒眯起眼睛看着窗外,像是在回忆什么似得,半晌后才把事情的经过缓缓说了出来。
原来,在很久以前陈家是揭阳本地的大家族,很多陈姓的人祖上大都有亲戚的情分,论起辈分来,陈恒勉强还是陈晨老爷子的长辈。
有一次陈恒的大力珠宝解出了一块和富贵花开下料相似的翡翠,这让当时作为董事长的陈恒欣喜不已,非得请陈晨老爷子来鉴定一番,看能不能重塑一次当年的辉煌。
陈老爷子作为一个玉痴,看到那块翡翠后当时就心中狂喜,再三请求陈恒把翡翠转让给自己。
可陈恒也不傻呀,要知道,现代社会人们的审美观在不断的提高,而出自大家之手的雕工玉器,也越来越受到一些特定客户群的追捧,如此就形成了两极分化的态势。
造成如今大师的作品价格越来越高,而普通艺人的作品却是少人问津,所以陈恒就坚决不同意转让那块翡翠,仅只答应翡翠可以由陈老爷子来琢,但条件是翡翠不能拿出大力珠宝,只能在公司给陈老爷子专门准备的房间内完成。不过一个好的作品,是倾注了琢玉师傅地心血的,大师们手工雕琢出来的物件里,都带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灵性。
而且雕琢废工艺复杂,为了使其形准、规矩、利落、流畅,还要进行如叠挖、翻卷,把一些挂件上的花瓣、人物衣边做的飘,打孔、镂空、活环琏等工艺,陈老爷子一时之间哪里能完成得了。
所以最后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协商之后,陈老爷子竟然把自己的富贵花开拿了出来,愿意作为抵押,然后把那块翡翠带回了家。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老爷子把翡翠拿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赎回自己的富贵花开了,直到一年以后陈恒才上门去拜访陈老爷子。
但是很不幸,陈恒还是去晚了一步,等他登门的时候陈老爷子就已经深度昏迷住进了医院了,而且老爷子的家人不愿意任何外人接触到老爷子,最后陈恒不得不无功而返。
回到大力珠宝以后陈恒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心情很郁闷,毕竟那块翡翠是自己平生见过的最引人的一块,但现在却无法找别人开口索回。
不是说陈恒没有证据拿回自己的翡翠,而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和陈老爷子有过约定,除非是本人,否则最后不要跟老爷子身边的人提起过有这么一块翡翠出现过。
陈恒虽然是地痞无赖出身,但当他从事了二十多年翡翠加工以后,他对文化传承和陈老爷子这样的当代艺术大师还是非常景仰的。
所以陈恒回来以后就决定先一直静等,希望有一天陈老爷子能身体康复,到那个时候再拿回自己的翡翠也不晚。
要不是因为今天为了救自己的儿子,陈恒说什么也不会告诉别人陈老爷子的富贵花开其实是在自己手上的。
“我能先看一下你说的那富贵花开吗?”刘宇浩饶有兴致的听完陈恒的讲述以后笑道
陈恒眸中一亮,只要刘宇浩能对富贵花开有兴趣难道还怕大力没救吗,当下就连忙答应道:“行,物件就放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
刘宇浩点点头,他对陈恒的话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富贵花开不是一件普通的玉雕物件,陈晨老爷子又不糊涂,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物件放在大力珠宝呢,估计答案怕是只有看过富贵花开以后才能明白了。
“刘先生,物件就在这个盒子里。”
陈恒也不避讳,直接当作刘宇浩的面就打开了一个隐藏得很保密的保险柜,不过等陈恒闪到一边后刘宇浩淡淡笑了一下,那保险柜里倒是也只有这个盒子了。
“这个是姚氏锦盒?”刘宇浩愕然出声。
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锦缎云边金丝绕缠,可惜的就是边缘有三个地方出现了磨损,好在不是很厉害,也不至于不能修补。
“刘先生也知道这个姚氏锦盒的来历吗?”
陈恒一愣,他没想到刘宇浩不仅在赌石方面颇有造诣,竟然连手都还没触碰就看出了盛富贵花开的盒子是姚氏锦盒,这份眼力放在任何地方只怕都算得上独一份了。
刘宇浩点点头笑道:“以前听我老师讲过,所以记得一些。”
以刘宇浩在古玩方面的造诣看,只是这个盒子也能卖到三十万以上了,那可是清初时期上等的镇江府姚氏锦盒手工制作的。
鼎盛时期,那些做官的人和大家族子弟都以用姚氏锦盒包装的礼物为荣,但凡是有点脸面的人家里都常备着姚家的盒子,以备不时之需。
姚氏一门从明代中期就在镇江府从事锦盒生意,一直到民国的时候还有后续的子孙曾经在南京开过一段时间的店铺。
让人痛心的是七七事件后日本人闯入南京,后来这姚氏子孙就再也没了下落,从此制作精美坚实耐用的姚氏锦盒就没了影踪,慢慢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呵呵,就这个盒子也能算的上是一个宝贝呀。”刘宇浩深有感触,摩挲着锦盒说道。
陈恒笑道:“刘先生是行家我也就不满您了,我有个朋友曾经告诉我,哪怕拿着这个空盒去香港富苏比拍卖也能拍出三四十万的高价来。”
刘宇浩脸色一沉,暗骂一声,不钻到钱窟窿里你个龟儿子会死呀。
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刘宇浩只能表示同意的点点头,说道:“姚氏锦盒的质地一般都是檀木的,再加上盒内外都是镂空工艺,欣赏和保存价值都很高,所以就算在香港拍个六七十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可惜年代久远了,锦缎有些磨损。”陈恒点头同意。
刘宇浩笑笑说道:“京城有个翟老,是这方面的修补专家,这种物件拿到他那里估计一分钱他都不要也会帮你修补如初的。”
做生意时间久了,可能是习惯使然,陈恒连忙套着近乎笑道:“那下次去京城我一定要去找刘先生帮我介绍认识一下翟老,钱倒不是问题。”
刘宇浩撇了一下嘴摆摆手,心说:“没事我提这干嘛呀,哥们不是来看富贵花开的吗,文物修补?只要你有心,爱找谁你找谁去,还怕这世上没高手吗。”
见刘宇浩没搭自己腔,陈恒讪讪一笑坐到了一边,他知道这是刘宇浩不愿意跟自己走得太近,所以无声拒绝了。
打开锦盒,富贵花开被一层红布盖着,刘宇浩几乎是带着虔诚无比的心揭开那层红布,当里面的富贵花开出现在刘宇浩眼前时,他失望了。
不是说富贵花开是陈晨老爷子精心保存的陆子冈的作品么?怎么会是这个德行!(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