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并没有发生,等郑老爷子赶到翁世贤的四合院的时候,所看到的是三人围在一个红泥小炉旁有说有笑的情景。
刘宇浩又讲到了古法琢玉中的老工的工序,但在谈到材料和设备的磨损时,刘宇浩和翁老爷子产生了分歧。
翁世贤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老工的工序自然是捣石、研浆、开玉、掏膛、上花、琢玉、磨玉、打眼、上光。它们共同的特点是用人力和铁铊,转动速度不快,靠解玉砂磨玉,材料与设备同时磨损。”
刘宇浩淡淡一笑,摆摆手,说道:“翁老先生,其实所谓的磨损还是要看雕工师傅的手艺如何,如果是用手工定位操控,精度差、几何误差大,在平行度、基准面、图形对称等方面会有出入,但磨损却是能避免的。”
翁老爷子冷笑了一下,道:“老工介质细,磨削量小加工力度轻,周期长,玉件不起热。老工细心制作的玉件十分精美,形状匀称,线条流畅,掏膛宽阔,压地柔平,抛光明亮,这样的老工是精细工,既然是精细工怎么可能减少磨损呢。”
其实,刘宇浩也知道翁世贤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从“富贵花开”上,刘宇浩也结合了自己得到的南雕秘录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老工的确速度慢,但胜在线条比较流畅,在线条的两侧沟边没有崩口,而且,“富贵花开”也确实没发现有费料的痕迹。
因为老工沟底呈现磨砂状,无明显长条形磨痕。这是因铁铊与解玉砂接触时才能磨玉,而解玉砂又很快被铊轮带走,只能留下短暂的磨痕,不可能划出长长的道道,所以,刘宇浩当时就判断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
后来,刘宇浩果然在浩怡珠宝的玉雕厂发现,新工的线条沟底还会有长条状磨痕,这是因为砂轮砣上的砂粒不可能排列非常均匀,总有个别砂粒稍有突起,突起的砂粒在高速转动下就会在沟底划出长条形道道。
根据自己的发现,刘宇浩将玉雕机做了一些细微的改善,而且在玉雕机加上南雕秘录上提及的特殊的开窗、成洞的技法。
现如今,浩怡珠宝的玉雕机在玉料的磨损上已经走出了最先进的一步,不过,这些都属于商业机密的范畴,刘宇浩不能当作翁老的面说出来罢了。
“翁世贤你给我出来,你扣住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正说着话呢,郑老爷子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原本正在喝茶的董老吓了一跳,差点没把一口水直接喷出来。
刚才还笑吟吟的翁老爷子脸色一寒,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次伍兄,二十年没到我这里来了吧,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粗鲁?”
郑老爷子粗鲁?翁老竟然会说仙风道骨的郑老爷子粗鲁?刘宇浩愣了愣。
不过回头一看刘宇浩也乐了。
现在的郑老爷子还真是有点粗鲁,敞着怀不说,还吹胡子瞪眼的把一双手插在腰间,冲着这间屋子大喊大叫呢。
翁世贤和董老可以在郑老爷子面前拿大,但刘宇浩可不敢。
“郑爷爷,让您担心我了,实在对不起。”
刘宇浩很狗腿的笑着,把郑老爷子扶进屋里,又连忙沏上一杯香浓的普洱茶。
别说老人今天为自己不远驱车几百公里当得刘宇浩这一搀扶,就算以后自己和嘉怡的事也得郑老为自己出头呢,刘宇浩怎么敢怠慢了老爷子。
郑老爷子见刘宇浩浑身上下全乎着呢,也不管翁老言语中的讥诮了,乐呵呵的道:“宇浩,听说你今天解了一个两百公斤的大涨出来?”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刘宇浩笑着挠挠头,算是承认了。
不承认也不行啊,明天自己在玉石交易市场解和田玉的事就会传得满城皆知,只怕玩和田玉的人都会知道。
董老爷子惊愕的抬起了眼呆呆的看着刘宇浩,手中茶都撒了出来犹自不知。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十公斤的羊脂玉就已经明确定位为国宝级的玉石了,两百公斤?那得是什么概念?
可看刘宇浩那笃定的模样又不是像在撒谎,董老爷子有点摸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如果单纯的是运气使然,那翁老爷子玩了一辈子的和田玉,怎么比都要比一个刚刚到的人强的多吧,那两百公斤的大涨为什么没让翁世贤赌出来?
想到这里,董老爷子把目光挪向了翁老。
“哼,传说的未必就是真的,要亲眼见了才知道是不是。”
翁世贤倒是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诧异,在他看来,解出了两百公斤的羊脂玉纯粹就是扯淡,是刘宇浩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早在天还没黑的时候翁老爷子就已经接到报告了,所以,他判断,刘宇浩一定是解出了上等的白玉,甚至是青白玉也有可能,这才稳稳的端坐不动丝毫也不动容。
要是他知道了刘宇浩不止是解出了两百公斤的羊脂玉,还留了个后手,把真正惊世骇俗的玉山子隐藏了起来没解开,还不得当场吓晕过去。
这他娘地都得什么样好运气的人才能遇得到呀!
郑老爷子对翁世贤的态度很不满意,冷哼了一声,道:“是不是真的关你屁事?”
说完,郑老爷子觉得还没有表现出自己对翁世贤的不满,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可把刘宇浩逗乐了,好歹俩老头都已经是泰斗式的人物了,怎么还能玩的出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宇浩,那羊脂玉呢?”郑老爷子转过身来问道。
刘宇浩笑了笑,说道:“在侯将军一起来的车里面放着呢,老爷子,要不要现在去看看去?”
这可不是刘宇浩想显摆什么,而是稍微耍了一个小心眼。
现在天已经黑了,想把羊脂玉存到银行的保险柜里似乎有些不可能,就这么放在侯万利那刘宇浩也不放心。
在这个院子里还好说,谁知道出了这个院子侯万利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呢?
现在有两个玉王老爷子知道了羊脂玉的去处,刘宇浩自然就能少一分风险和压力了,就算哪个老头都不开口,侯万利也未必有那个胆敢把那块玉吞了。
“走,让我这个糟老头子也去看看究竟两百公斤的大涨是什么样的。”
郑老爷子拍了拍刘宇浩的肩膀,眸子里夹杂着一丝兴奋之意,全然不在乎翁老气呼呼的瞪着他。
翁世贤的眸子中隐隐的喷出一丝愤怒,目光烁烁的盯着郑老道:“郑次伍,你太过分了,你当我翁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郑老爷子不屑的撇撇嘴,道:“又没谁说过不让你跟着过来,你急个什么眼?”
“你......”翁老爷子使劲咬了咬腮帮子,暂时压下心里的怒火。
两个人从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斗来斗去的了,所以大家都熟知对方的脾性,要不然,翁老爷子以翁家掌门人之尊断然不会表现出那种愤怒的神色的。
董老爷子虽然对和田玉的爱好只是玩票性质,但听说有两百公斤大涨的羊脂玉看,心里也有些按耐不住,起身跟在了后面。
三老一少从四合院里出来的时候翁雪雁正神情不安的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呢。
当她见到刘宇浩笑嘻嘻的出来,而郑老也是一脸坦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伸出白皙的小手拍了拍饱满的酥胸,顿时荡起一阵汹涌的波涛。
“咳咳咳......”
刘宇浩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旋即又心虚的看了一眼正目视前方的郑老爷子。
还好郑老脸色淡然,并没有发现刘宇浩的异常举动。
这才让刘宇浩腾出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说:“大杀器啊!真他娘地大杀器,还没嫁人就这么彪悍,等以后嫁了人还了得?”
等私人走到一处拐角的地方,郑老爷子突然冷冷的瞪了刘宇浩一眼,道:“臭小子,翁家的小妮子你也想打主意?省省吧你!”
“呃......那啥老爷子,我没做什么啊!”
刘宇浩脸色胀的通红,但咬死也不承认自己刚才心里想的那些了。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郑老爷子发现后面的人跟上来了,只是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又昂首挺胸的自顾走了。
刘宇浩窘归窘,但涉及到这种事他是万万不得承认的。
你当那些老头们个个都傻啊?人家那是在睁着眼睛装糊涂呢!
但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刘同学是不会在还没有上刑之前就把自己给卖了的。
“这......这真的是羊脂玉,翁老头快点过来呀!”
董老爷子倒是第一个见到那块羊脂玉的,当那白皙无暇、油润细腻润若凝脂的羊脂玉出现在眼前时,董老先是骇然的瞪大眼睛,随即就使劲挥手招呼翁老爷子了。
医术上董老是行家,但玉石上的造诣董老还是愿意屈居人后的,只有翁世贤说了是他心里才会真正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