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浩一直等那两人走出了老远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要是那俩货再稍微多问一些问题,估计他就要露陷了。
古玩行里有古玩行自己的黑话和规矩,大致和江湖切口差不离,但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尤其是在比划手势的时候差别更大。
刘宇浩之所以会一些全是因为跟着王师傅久了的原因,但要是遇到真正的混圈子的人,刘宇浩这三招两式的就没法糊弄过去了。
最开始的时候刘宇浩为了避免在大街上和别人起冲突,不得不直接指出那步摇是“眼子”货,也就是假货的意思。
虽然这样说的直白了点,有些打人脸的嫌疑,但他能一口就给那步摇断出年代,还是让两个老千大吃一惊的。
既然是老千,当然不可能拿那些一眼假的货出来蒙人,这年头想骗人也要拿出点本钱不是?
所以,一般只要是老千的货但凡想看出点名堂就得有机会将物件上手才行,可刘宇浩离他们有五六米远,根本也没接触过那金步摇,光是这一口断代的功夫就足矣让这些个老千另眼相看了。
接下来那老千问自己缺点子、递门坎,其实是在打听自己是什么人,刘宇浩说了,兄弟顺水万,头上翅子顶罗,那意思就是说自己是京城官面上的人,姓刘!
这话倒也不假,他的确是有正规的官方身份的,而且他知道这些混古玩行的老千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自然最忌讳和官面上的人往来。
所以,刘宇浩的第一句话就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老千原本就是出来行骗的,遇到这种行内的高人,又是官面上的,心生怯意那就是理所应当的道理了。
所谓的海子哥并不是刘宇浩认识俩人,而是道上对不知道姓名和辈分的人的统称,也可以叫江子,遇到女老千的时候就叫樱桃子。
而最后的芽儿和抛空杵儿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那是刘宇浩再说,两位就别让我这个新入行的朋友白花冤枉钱了,大家相互给个面子,留得以后好相见。
这些话是给那俩老千用来下台阶的,是人都要面子,骗子也是人,你不给他留一点面子,这里又不是京城,你凭什么让人家罢手?
要知道,贼和老千的名言都是“贼不走空”,既然是出手了就要得了好处才能行,否则,断没有中途而废的道理。
当然,道上混的人也最讲究个辈分,刘宇浩在最后才拿出王师傅那种辈分的人会在同道中人面前行的手势,再加上他和颜悦色的笑脸,那两个老千也就只好认栽走人了。
“乌龟男你傻了么,还没看出来我是谁吗?”
刘宇浩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当年同宿舍的老友,几年不见,要不是刚才听到他的声音,自己也不敢贸然上前相认。
武归南怔愣良久,上下打量了刘宇浩半天才猛地伸出一根手指,惊喜的喊道:“牲口!你是刘宇浩。”
“呃......我是刘宇浩,但我不是牲口。”
刘宇浩老脸一红挠了挠头,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再没人叫自己这个绰号了,乍一听,还有点不习惯。
武归南仰头哈哈大笑,说道:“那我也是武归南,但不是乌龟!”
武归南虽然在古玩鉴赏方面的造诣没有刘宇浩高,但他不傻,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骗了,好奇的问道:“牲口,你怎么能一眼就看出那步摇有问题?”
刘宇浩再次被称为牲口也倍感无奈,笑了笑说道:“唐代步摇盛行的是以金玉制成鸟雀形,在鸟雀口中垂下珠串,一走动珠串便随之晃动摇颤,可那个步摇的器形却是树枝蔓伸,是汉代的样式,难道你连这些都忘了吗?”
武归南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颤枝式和垂珠式步摇分别是汉唐两种不同的宫廷制式只要特征,。
这些看似简单的道理武归南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知道的,可这几年又都还给老师了,没想到今天差点上了个大当。
唉!要不是刘宇浩的及时出现,自己离在上海帮父母买房子的愿望又要无限期拖后了。武归南一脸感激的看着刘宇浩。
刘宇浩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怎么,想以身相许吗?先说好,我可不是基佬哦!”
“我看你就是基佬,上学的时候就很有潜力。”武归南也不示弱,立刻迎头反击。
刘宇浩很无辜的摊了摊手,笑道:“你和军子都他娘一个德行,自己喜欢搞基看谁都是基佬。”
“哈哈哈哈......”
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各自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嬉笑了一会,武归南也受不了路过的那些人眼中古怪的神色了,讪讪的挠了挠头,道:“呃,牲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刘宇浩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打扮惹的祸所以也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坐倒不必了,你还是帮我先打听一下浩怡珠宝具体在什么地方吧,咱们去那里再聊。”
“浩怡珠宝?那可是家全国最大的珠宝公司,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武归南不解的看了一下刘宇浩,至始至终他都在小心翼翼的回避着刘宇浩这身衣服的问题。
毕竟是从前的同学,好多年不见面,有些事情人家不想说就别问,等人家想告诉你了自然会说出来的。
刘宇浩自嘲的笑了下,拍了拍自制的“青藤口袋”说道:“我有东西要让他们给我送到京城去,可我不知道浩怡珠宝在格尔木的具体位置,到处找人打听,别人又不愿意告诉我。”
那些东西带上飞机的话,会给刘宇浩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口袋里的籽玉价值高达五六亿,不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一旦被有心人看到了,势必会引起又一场新的轰动的。
反而是那些被自己已经处理过了的六道轮回刘宇浩倒还不用担心什么,因为也没有人认得出来那是什么,但里面的三百块羊脂玉级的籽玉却一定要在自己公司的监管范围内尽快运回京城保管。
武归南二话不说,直接摸出电话找熟人打听。
“牲口,你还记得咱们宿舍的那个乌繁吗?他现在是我的老板了,我们都在格尔木办事,等晚上一起聚一聚吧。”
武归南把打听到的浩怡珠宝地址交给刘宇浩,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了下来,要刘宇浩晚上一定给自己打电话。
“乌龟,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刘宇浩发觉武归南的眼神非常怪异,笑了笑问道。
“呃,你身上有钱吗?这些钱你先拿着,等晚上我取了钱再给你。”
武归南心里明白,如果刘宇浩自己有手机的话就不会搞的狼狈到连找一个地方都无从着手了,所以就把自己钱包里的钱一股脑的都塞给了刘宇浩。
作为一个家境同样不是很宽裕的人来说,武归南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要是表现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的话会伤害到刘宇浩的,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出来的是商量的口吻。
刘宇浩呵呵一笑也不推辞,更没有解释什么,但只是从那些钱里面抽了一张出来,拍了拍武归南的肩膀,笑道:“乌龟,有些事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至于晚上同学相聚的事刘宇浩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老同学好不容易才见了面,他也想多在一起说说话。
这种事如果是放在以前就不会发生在刘宇浩的身上,但现在不一样了,接触到社会以后他才知道,原来学生时代的友谊和感情对自己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一份经历。
相对于现在社会上的勾心斗角,动不动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来说,同学之间就算是偶尔打过一次架,争吵过几句,现在回忆起来也是美好的。
在武归南的目送下,刘宇浩打了一辆车直奔浩怡珠宝而去。对于刚才武归南说晚上还要给他钱的事,刘宇浩不仅没觉得是一种侮辱反而心里非常高兴,而自己之前被人白眼的郁闷感觉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了。
在被浩怡珠宝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住以后,刘宇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要见你们经理。”
“你要见我们经理?”
门口的一个保安先是愣了愣,而后觉得非常好笑的乐了,笑完以后,那保安把脸一沉,道:“我数到三你不走开的话,信不信老子揍你?”
刘宇浩微微蹙眉,冷冷的道:“你也配?”
因为自己的打扮而在外面招人白眼倒也罢了,可自己公司的保安也对顾客摆出这幅嘴脸刘宇浩就不乐意了。
要知道,刘宇浩一直想在浩怡珠宝营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平等”,可没想到自己的理念已经提出了快一年了在这里还没有得到贯彻。
他心中的怒火倒不是冲那个保安发的,而是执行这件事的沈国,看来,等回到京城以后也要找个机会让沈国尝尝什么叫店大欺客的滋味了,只有他亲身体会了才能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