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系统大惊,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你是说时冰不仅绑架了你,还绑架了裴炎?」
「恐怕是这样的。」沈醉沉吟,心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和裴炎取得联系,并且帮助他逃出去。
但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时冰回来的时候,看见那个游戏机躺在原地,明显没被人碰过,而沈醉则依旧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抱膝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还没缓过来?时冰微皱了下眉,放缓了声音问:“饿不饿?”
缩在角落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
时冰坐到他近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沈醉也全然不像之前那样躲闪,他就坐在哪里,仿若无知无觉。
乌黑的眼睛里没有伤心没有反感,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像个精致的木偶人一般,丢失了灵魂。
时冰心里骤然冒出一阵恐慌,原以为迟早能打开沈醉的心门,但如果门的主人自己上了锁,拒绝任何人的进入,他又怎么能进得去?
“沈醉……你怎么了?”时冰想说不要吓我,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说出来。
沈醉这才仿佛刚清醒一般,抬头看了时冰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垂下眼帘。
“吃点东西好吗?”时冰将他精心准备的午餐拿过来,见沈醉没反应,就亲自喂给他吃。
沈醉并没有反抗,时冰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就在时冰脸上的忧虑之色渐渐退去,展露喜悦时,沈醉却突然推开他,冲到了洗手间,不多时,传来几声呕吐之声,时冰脸色沉了下来。
沈醉漱了口,洗了脸才又出来,这期间他没有看时冰一眼,自顾自爬回之前那个角落,刚想把身体蜷缩起来,他的手腕就被拽住了。
沈醉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压到床上,时冰目光阴沉,说话间也全然没了之前哄他吃饭时的温柔,他咬牙:“你觉得我恶心?”
丝毫未被时冰激烈的情绪影响到,沈醉一张脸上仍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他越是这样毫无波动,就越是激怒时冰,他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尝尝被自己恶心的人上是什么滋味!”
他低头亲吻沈醉,没一会儿,身下少年白嫩的脖颈就变得绯红一片,时冰一边在他纤细柔软的腰上摩挲,一边顺着颈部向上,在少年的唇瓣上又亲又咬,没一会儿,就红肿起来。
就在此时,时冰唇上一凉,在少年脸上察觉到湿润。
心头怒欲交加的火气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时冰睁开眼,看见沈醉大大睁着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而他脸上依旧呆呆的,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沈醉……”时冰愣住了,他伸出手,想帮少年把眼泪擦干净,却在手触碰到沈醉脸颊时抖了一下,然后默默放下。
他叹了口气,从沈醉身上站起来,失去桎梏的沈醉躺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缩回角落里默默流泪。
时冰再次落荒而逃,一个童嘉的小弟看见了他,主动打了个招呼,“冰哥,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时冰用力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中所有挣扎都复归平静,他问小弟,“有烟吗?”
小弟听得一愣,时冰不是从来不抽烟吗?但他不敢多问,老老实实从怀里掏出烟,给时冰点了一根。
时冰似乎对烟草的味道不是很满意,眉宇紧皱,小弟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才畏畏缩缩地说:“冰哥,咱们这次能全身而退吗?网上都说裴家报警了。”
时冰淡淡瞥了他一眼,说:“肯定能。”
小弟脸上慌乱的神情稍定,比起他真正的大哥童嘉,他其实更信服时冰,时冰要能力有能力,要脑子有脑子,比童嘉有本事多了。
看小弟步伐轻快地离开,时冰又抽了两口,便将烟丢在地上踩灭,转身进了客厅。
童嘉正破口大骂:“这破地方真他妈无聊死了,连个妞都没有!”
他的小弟们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他正骂着,看见时冰进来,就又换了张笑脸,“时冰,你怎么来了?不在房间陪你那小玩意了?”
时冰找了把椅子坐下,“昨晚把他累着了,今天让他多休息休息。”
童嘉眼睛一眯,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凑近了说,“你带来的那个人,就是沈醉吧?”
时冰没回答,童嘉也不需要他回答,接着说:“我在学校的小弟跟我说沈醉也不见了,要不是他消失的突然,我们还想把他抓来玩玩,以前没看出来,那小娘娘腔扮成女的还真他妈标致,光看视频我都石更了……”
过去的一个月,裴炎虽然不在学校,但裴家还没倒台,余威尚存,童嘉等人不敢对他出手,但现在裴炎自身都难保,沈醉自然也就成了暴露在猛兽眼下的猎物,迟早被撕碎分食。
在沈醉眼里,自己和童嘉他们有没有区别?时冰不愿细究这个问题。
然而等到了深夜,时冰被弄醒,看见安分睡着的沈醉眉头紧蹙,满头冷汗,身体也在不安的发抖。
“沈醉,你做噩梦了?”时冰担忧地打开灯,却发现沈醉仍未醒,满脸痛苦,嘴里不断小声说着什么。
时冰把耳朵凑近了,才听见他是在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再打我了……”
他是梦到从前被童嘉他们欺负的事了吗?时冰刚想把他唤醒,却听见他口中突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时冰不要走!救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时冰浑身都僵住了,高一的时候,他有一次撞见童嘉他们欺负沈醉,沈醉的确向他求救了,但他没有理会。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他只觉得所有人都是愚蠢的、丑陋的,一群蝼蚁欺负另一个蝼蚁,还不足以被他看入眼中。
他终于相信世间的确有报应,那时的冷眼旁观,如今全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刀刃,往他心里扎。
寂静的夜里,只有遍体鳞伤的少年小声呜咽:“我好痛,好冷……有没有人救救我……”
此时时冰终于不得不承认,在沈醉眼里,他和童嘉他们一样,都是卑劣的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