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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重生文里的小国师(完)(1 / 1)

清晨,婢女端着盆,守在三皇子寝卧门前,请示道:“殿下,已经卯时了,若是再不起身,就赶不上早朝了。”

老皇帝大病初愈,重掌朝政,正是各皇子争相表现的时候,往日三皇子朝熙早早便起床梳洗准备了,今日却迟迟未出来。

婢女又唤了两声,里头才传出来人声,“进来罢。”

那声音十分虚弱,若不是清晨寂静,婢女恐怕也听不清。

朝熙在婢女的服侍下装扮完毕,坐上轿子往宫里赶,他脸色十分不好看,只觉得浑身乏力,头昏脑胀,若不是眼下正是拿表现的时候,他也不愿去上朝。

好不容易捱到了朝堂上,朝熙耳边嗡嗡作响,只能看见大臣们嘴巴开合,却什么也听不清,更是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强站立。

礼部尚书走出来道:“陛下,夷狄二王子已于昨夜抵达驿站,等候陛下召见。”

“眼下燕将军失踪,接待夷狄二王子的人选恐怕要另行定夺。”

老皇帝嗯了一声,“老三,这事便交给你办吧。”

过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朝熙领旨,老皇帝看向他,才发现三皇子已经闭上眼睛、摇摇欲坠。

“——三皇子!”

朝熙昏过去之前,只记得那皇座上投来的、父皇冷淡的眼神。

父皇从来就是冷淡的,就算是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也没有多少慈爱。

他母妃家世不显,早年间在宫中也常受其他兄弟姐妹的欺辱,但哪怕他半只脚都快踏入鬼门关了,这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直到他设计,将一直以来欺辱他最狠的一个皇弟害死,老皇帝才终于对他露出赞许的笑容,他对朝熙说,“唯有心狠的人,才能成大事。”

这么多年以来,朝熙明里暗里除掉的人数不胜数,这其中自然有十恶不赦的恶人,但更多的,只是因为挡了他的路。

立功的同时朝熙也树敌无数,但皇帝的荣宠、丞相的支持,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他成功坐上了皇位,自然无事发生,但若是他失败了,那些仇敌肯定会如同鬣狗一般扑上来将他撕碎。

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朝熙半梦半醒间,恍惚看见了自己真的失了势,被驱逐出皇子府,住到城中最偏僻荒凉的一角。

树倒猢狲散,那些小妾们都跑了,只有崔子嫣还陪在他身边。

朝熙感动之余,也曾想过就这样过完一生,但那些仇家又怎肯放过他?

好几次险些被打死之后,朝熙只想逃离京城,和崔子嫣一起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共度余生。

但就在这时候,崔子嫣身染重病,连床都起不来,更别说和他一起逃离京城。

在崔子嫣的哀求下,朝熙放下皇子的尊严,前往国师府求药,他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拒绝,却没想到国师府并未多问,真的赐了药给他。

朝熙捧着药匣子往家里赶,走到半道上,他停住了脚步。

这药看起来只有小小一粒,但却价值千金,若只用它来换崔子嫣一条命,还不如换些更实际的东西。

他出逃所需的盘缠还没有眉目。

最终,朝熙去了一趟当铺,出来的时候那药匣子已不见了踪影。

他回到家中,崔子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国师府赐药了吗?”

朝熙摇头,“我们朝氏一族与国师府是死敌,他们又怎肯赐药。”

崔子嫣瘫软在床上,喃喃自语,“怎么办?没有药我很快就会死了。”

朝熙走过去抱住她,深情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崔子嫣感动地流下眼泪,“相公对我真是情深义重,只恨那国师府太过绝情,连一颗药都不肯施舍。”

朝熙点头,“对,都是国师府的错。”

几天后,崔子嫣咽下最后一口气,朝熙面容很快变得冷漠,将刚死的发妻和破屋留在身后,拿上那些金子就上了路。

………………

三皇子昏迷不醒,并未引起多大重视,直到因病告假的大臣越来越多,朝堂空了一大半,人们这才惊慌起来。

又几天后,就连御林军也倒下了。

老皇帝从昏沉中醒来,“来人,给朕倒一杯茶来。”

往常动作极快的宫人,这次却许久也未曾将茶水递过来,老皇帝等得快要不耐烦时,一个人凑过来将他扶起,喂他喝了一杯茶,

虽然给他倒了茶,但动作太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皇帝将茶杯推开,“你自去惩戒所领三十大板吧。”

“陛下喝了水还未清醒吗?”

那个将他扶起来的人终于出声,但这声音浑厚低醇,与内侍尖细的嗓音截然不同,老皇帝霍然睁开眼,便看见坐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燕策!

“你怎么进来的?”老皇帝镇静地与他对视,“朕好像并未召见你。”

燕策反问,“陛下派人找了这么久,却原来不想见微臣吗?”

老皇帝:“难道你终于明白了父皇的一番苦心?愿意放弃那小圣子,回来做皇帝了吗?”

燕策点头,“明白了一半。”

老皇帝意识到不妙:“你什么意思?”

燕策眸中闪过一丝嘲弄,“若不是陛下这一番设计,微臣也不会明白,唯有拥有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柄,才能保护心上的那个人不受到一丝伤害。”

“皇位、沈醉,我都要。”

………………

穿着甲胄的青年急匆匆跑进国师府,终于在看见那白袍少年时,松了一口气。

白袍少年穿了许久的襦裙,骤然换回男装,竟还有些不习惯,他拨弄了一下腰间挂着的金铃铛,抬起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青年。

少年眼眸微微睁大,惊喜地叫出声:“乔十四!”

自从入伍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个称呼的乔珏,一瞬间呼吸都错乱了。

他一步步走到少年面前,温声问:“圣子,我回来了。”

故人重逢,沈醉当即拉着他坐下,激动地讲述起来。

“燕策又骗本圣子,说了很快就回来,结果进宫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听见他三句话不离燕策,乔珏俊秀的眉宇不自觉皱了起来,“圣子如今和燕将军关系很好吗?属下记得在凉城时,圣子似乎对他并无好感。”

他说的还算含蓄,在凉城时沈醉对燕策岂止是没有好感,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想到从前的事,沈醉也有些羞赧,低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本圣子已经决定不讨厌他了。”

乔珏看着面前这羞怯如春花的少年,本该是赏心悦目的美景,但却让他心中泛起一阵阵痛楚。

他听见自己问,“圣子是喜欢上燕将军了吗?”

少年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有这么明显吗?连你也看出来了呀。”

燕策走进来时,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他露出一个笑,对屋里的少年张开臂膀,“醉儿,我回来了。”

少年像只蹁跹的白蝴蝶,扑进了男人怀里,他们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娇小昳丽,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再般配不过。

乔珏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这场景刺痛,他起身告辞,”属下还要去向义父请罪,就不叨扰圣子了,属下告辞。”

他这次回来,本来有一句话想对少年说,为了早日见到他,他不惜日夜兼程,换了五次马,才终于赶回来,只可惜他还是明白得太晚了,也回来得太晚了。

………………

尹玄回到三皇子府的时候,下人已经跑光了,府里空空荡荡,崔子嫣也没在自己的院子里。

他思索了一会儿,来到朝熙的卧房,崔子嫣果然在这里,就坐在床榻边上,与朝熙的手紧紧交握。

尹玄向前走了几步,便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察觉到那具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

朝熙死了,崔子嫣也死了。

尹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他们安葬在一起。

墓碑上飘落的琉璃花花瓣,就像是他被崔子嫣的母亲救下的那个冬季,飘散的白梅花瓣一般。

折了一支琉璃花放到墓前,尹玄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

短短半个月,整个大冶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燕将军竟然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而且还继承了皇位,成为大冶的第十九代帝王;

其次就是圣子回归以后,非但短短几天就将瘟疫遏制住,还广开生源,将医术传播出去;

最后,就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商远岑也终于被抓到,讽刺的是他竟然也染上了瘟疫,是在国师府领药的时候被抓住的。

老国师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处决了商远岑,既为百姓除去一大祸害,也除掉了在他心底盘踞多年的心病。

老国师将视线从商远岑的尸体上移开,看向沈醉,毫无预兆地宣布:“圣子的医术早已超过了老夫,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老夫宣布将国师之位传给圣子,从此大冶国的国师就是沈醉!”

沈醉始料未及,刚想拒绝,就听见老国师接着说,“老夫多年来一直困守国师府,还未来得及遍访我大冶的名山大川,此番卸下重担,也正好可以云游天下,一偿宿愿。”

听见他这样说,沈醉也只能把话咽回去,不好再劝。

………………

燕策刚当上皇帝,沈醉这边也刚接过国师的位子,二人一时之间忙得团团转,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沈醉将成堆的账本一推,觉得心下烦躁,暂时看不进去,便来到窗前想看会儿风景,却没想到看见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尹玄?”沈醉叫出他的名字,青年的视线看过来,依旧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多谢你救了我师父。”

尹玄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沈醉问:“你怎么不在你家少爷身边?”

想到离开凉城后他便没见过崔子嫣,自然也只能继续以为崔子嫣就是那个化名严子崔的少年。

尹玄这次回答了,淡声说:“她死了。”

沈醉惊愕不已,崔子嫣死了?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没有崩塌?

“我会留下来,保护你。”不知道沈醉正心乱如麻,尹玄这样说。

沈醉却摇头,“我不需要你保护,你也不用为了一个恩情,就赔上自己的一生当做报答。”

他只以为尹玄是在报当初在荒漠上,他救了他一命的恩。

尹玄想说不是为了报恩,但他却自己也想不通,如果不是为了报恩,那是为了什么想一直留在少年身边?

沈醉已经习惯了他木头人的样子,“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尹玄不禁一愣,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那个姓尹的富商说,他是喋血最锋利的一把刀;崔夫人临死前,恳请他保护崔子嫣……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跟“尹青”一样,“尹玄”这个名字也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但这个代号用得太久了,以至于尹玄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他的思绪飘回远方,回到那个炊烟袅袅的乡村,他的母亲在叫他的名字,让他回家吃饭。

离开家乡这么久,或许他早应该回去看看。

“莫烜——我的名字。”

尹玄留下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沈醉隐约看见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黑衣青年脸上出现表情。

送走尹玄,沈醉开始在脑海里联络系统,没想到系统真的回应了。

沈醉:「女主死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没崩塌?」

系统:「因为现在,宿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沈醉心里的情绪用震惊已经不能形容了:「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系统叮了一声,「宿主还能在本世界停留三年,请好好享受!」

说完,便再次下线了,无论沈醉怎么喊也没有回应。

至于它说的最后一句话,沈醉思索了一会儿,想到原剧情中,原主就是在三年后饿死街头的。

这次他虽然完全改变了命运线,但却依旧更改不了寿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想什么?”

沈醉抬头,看见身穿便服的燕策阔步走来,走近以后,动作熟稔地将他揽入怀中。

若是燕策知道他只能活三年……

沈醉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将实情说出来,“在想你是不是纳了三千佳丽,将我打入冷宫了。”

燕策吻了吻他头顶的发旋,温声说,“你就是我的三千佳丽。”

少年伏在他怀里,感受到他快速的心跳,惊讶出声,“你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燕策:“因为我早已将它送给了你,此刻见到了真正的主人,它自然激动不已。”

沈醉面颊顿时布满绯色,瞪了他一眼,“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燕策笑而不语,感受着怀里实在的温软,心悸才慢慢散去。

其实他在一旁已经站了一会儿了,看见已经是国师的少年身穿红色衣袍,站在窗前,美眸中满是他看不穿的寂寥。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恐慌感,好像这少年随时会消失,任他权柄在握位及九五,也留不住他。

还好,他最终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

云月公主散乱着头发,手里拿着鞭子,赤脚走出来,“你们这群贱奴才都跑哪里去了?没看见本公主起了吗?!还不快来伺候本公主梳洗!”

然而她寻了一路,都没看见一个奴才,她不禁暗想:奇怪,这群狗奴才平日里不是最怕挨鞭子吗?

她想出宫去寻,却发现门口守着几个陌生的士兵。

只不过她并未多想,只以为御林军换了人罢了,命令道:“你们几个,去把我宫里的奴才都抓来,本公主要将他们一个个活活抽死!”

岂料那几个士兵如同没听见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云月公主气极了,甩出鞭子便想抽他们,却没想到那几个人没有站在原地乖乖挨打,而是将她的鞭子拽住。

云月到底是女子,没挣几下,鞭子就落进了别人手里。

“云月公主还请回宫歇息,毕竟再过几日,您就要远嫁到夷狄了。”士兵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美貌公主,语气讥讽,“您要抽人,等到了夷狄再抽吧。”

云月听见了,如遭雷击,呆呆站在原地,半晌才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父皇是最疼我的,他不可能……”

“公主,这是真的。”一个女声传来。

云月抬眸,看见来人居然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彩云!

她眸中迸发光彩,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彩云,彩云!你去帮我向父皇说,我不要嫁到夷狄去!”

彩云并未告诉她外面早已换了天,如今那皇位上的人也已经换了一个。

她看着这个总是挥舞着鞭子的娇纵公主,淡淡问:“公主不嫁,谁嫁?”

云月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夷狄蛮人又没见过本公主,随便找个人……不如就让你代替本公主嫁过去吧,本来本公主是打算处死你们的,如果你自愿代嫁,本公主可以饶你一命。”

彩云笑了几声,将衣袖挽起来,那手臂上满是鞭痕,甚至有的还是新伤,这两日才被打出来的。

“哪个公主会浑身都是伤?”彩云笑着笑着就落了泪,“奴婢自十岁入宫,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了十年,这十年间无一日不受鞭笞,受尽折磨。”

她擦干眼泪,对云月公主一字一顿地说,“奴才的命,也是命。”

说完,不顾身后云月的喊叫,彩云离开了这座充满了噩梦的宫殿。

新皇开了恩典,放宫人出宫,她和姐妹们都商量好了,出宫以后就去国师府学习医术,将来做个人人尊敬的医师,不必再受主子责打。

………………

三年后,又是琉璃花树盛开的季节,洁白的花瓣随风飞舞、随处可见。

凉城旁的小城里,一家小有规模的客栈来了一群军爷,“老板,将好酒好肉都端上来!”

屋里应了一声,却是个女子,她看见那群军爷中的一名青年,不由得一愣,惊喜道:“是你!”

青年看了看她,也认出了她是那个曾经招待他们用过一顿饭的妇人,屋里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惠娘,怎么了?”

乔珏这才忆起,这女子叫做惠娘,她的夫家姓林。

一晃眼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回忆起当初时,却连少年的一个蹙眉都记得清清楚楚。

遇见恩人,惠娘招待得十分热情,还问道:“那位小医师,怎么没跟大人一起来?”

乔珏模糊回应道:“他回京了。”

惠娘闻言,失落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过来。

乔珏却在她店里发现了几个小泥人,“这是?”

惠娘笑着说,“这是行脚商路过的时候,没钱住店,留下来抵账的。”

“他说是国师的神像,但当今国师年过十八,怎会还是这般幼童模样?”惠娘拿过一个小泥人,递给乔珏,“不过我们夫妻二人看他实在可怜,便允了他抵账。”

乔珏看着躺在手里,正在杵药的国师小人像,眼中竟然微微酸涩,他眨了一下眼,将泪意逼回去,问:“这神像,可以给我吗?”

惠娘略有些犹豫,虽然她不信这是国师像,但若不是当今国师铲除积弊,令女子也能出门做事,这客栈他们夫妻二人也开不起来,自从收了这神像,她便一直好生供着,不敢有丝毫不敬,若是给了这青年,他不珍惜……

“我一定会好好爱护它,不让它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听见青年这么说,惠娘只能同意,最后数手里的饭钱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倍,她连忙去追,那几个人却早已经骑着马出了城。

………………

京城的琉璃花也开了,皇帝一下朝,连衮服都未来得及换,就急匆匆赶往国师府。

然而等他赶到,却被告知国师去了湖边。

燕策心中一急,忍不住运起轻功,飞速往湖边赶。

好在刚穿过琉璃花林,他就看见了那个红色的身影,燕策心中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像是害怕惊扰到那人一般,步子放得极轻。

但那人还是听见了,回头看着他,“你来了。”

燕策走过去,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感受到冰凉,不禁眉宇一皱,“生病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还跑到湖边吹风?”

沈醉握住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露出一个笑,“我想驾船去湖心,但又嫌摇桨太累,不知陛下肯不肯代劳?”

他们都知道,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已经没有力气摇桨了。

燕策鼻头一涩,他竭力维持正常,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好,我带你去。”

他将沈醉扶上船,让他躺靠在自己怀里,划着两桨,等划到了湖心时,便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沈醉都已经昏睡了一次,这一个月以来,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今天已算是精神最好的一日。

燕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从未有什么时候像这一刻一样,痛恨自己不会医术,面对日渐虚弱的爱人束手无策。

“别自责,我就是这世上最高明的医师,我都没办法,又有谁能治好我呢?”

像是听见他心里的声音,沈醉淡淡说,“你还记得那次吗?我们在这里看了许久的荧光小鱼。”

燕策声音艰涩,“记得。”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他还害得少年感染了风寒。

沈醉:“你说,今天还能看到它们吗?”

“我好累啊,天还没黑。”

燕策轻声说,“你先睡一觉,等它们出来了,我叫醒你。”

“好。”

还是少年的国师缓缓闭上双眼,躺在男人怀里,面容恬静。

到了夜里,莹绿的光芒点点亮起,在清澈的湖水中游来游去,燕策亲了亲怀中之人的额头,“它们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但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应,有泪水滴到那张沉睡的面颊上,越来越多,哽咽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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