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想找工作,想得发疯了吧!”
郭燕的话语里好象是责怪,更多的是同情。“那有什么办法……”我向她投去了一束无可奈何的目光。“你这么做,很冒失啊!”
郭燕不知道怎么同情起我来,说道:“你孤单一人,长途跋涉,到了那里又没有十分把握。万一……心情多沮丧啊!”
“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摇摇头,终于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干,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东一撞、西一撞;风险太大了!”
郭燕看着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不再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似乎那茫茫戈壁滩上书写着什么答案。“喂,你怕苦吗?怕累吗?”
郭燕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提了这么一个问题。“咱们当兵的,都是不怕苦、不怕累的。”
我做了一个笼统的回答,接着又补充说:“别看我当过文艺兵,写过新闻稿,可是,我也挖过山洞、种过水稻,流血流汗的活儿也没少做。”
“哦……可是,建筑工地的活儿,很苦的。”
郭燕喃喃地自言自语。“什么,建筑工地?”
我从她的话里,似乎得到了什么暗示,又像是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嗯,你叫什么名字?”
郭燕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我,看来,她想和他说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叫军武。”
我郑重其事地说道。“哦,军武。我叫郭燕,看来我年龄比你大,就叫我郭姐吧!”
郭燕十分友好地说道。“郭姐!“我巴不得她此时能说出什么与自己找工作有关的话语来,十分热情地喊了一声。“军武,是这样……”郭燕立刻拿出了大姐的姿态,告诉我:“如果你急于找工作,我给你指一条路。”
“太好了!”
我激动地就要去握郭燕的手了,想一想,还是没敢造次。毕竟郭燕还没讲出什么实际内容来。“先别高兴。”
郭燕已经看出我神色激动的样子,先稳稳我的情绪,然后说到:“我丈夫复员之后,也是急于找一份工作;“可是他们家与村支书关系不好,回家找工作根本就没有指望。所以,他就在部队驻地附近找了一份建筑工地的工作。”
“具体干什么?”
我想,她丈夫是不是建筑工地的人事员?要是那样,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依靠他了。“具体干什么工作我还真不知道,可是,他每月50多元钱的工资,也足以让家乡人羡慕了。”
“是啊,每月工资50多元,与部队排长挣钱一样多。”
我羡慕地说道。“我要说的是,他不仅自己挣了工资,这几年,他还为我们家乡不少穷亲戚找到了工作。”
“他能为别人找工作?”
我觉得郭燕的话就要接触到问题的实质了,心里又是一阵激动。“是啊!”
郭燕不可否认地说道:“我们那些穷亲戚,三十多岁都讨不上媳妇;自从他为他们找到了工作,上门提亲的挤破了门……”“是啊,农村的姑娘,谁不愿意找一个挣工资的男人啊!”
我随声附和。“军武,我想,他既然能为那些农村小伙找工作,为什么就不能为你找一份工作呢?你将来是个复员兵,又有文化……”“太好了!”
我终于听明白了郭燕的意思,心里禁不住欢呼起来,“郭姐,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干嘛那么说?”
郭燕白了我一眼。“因为,我这次去新疆且末,确实是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更像是打开了感情的闸门,说道:“实际上,我知道结果是很渺茫的。郭姐,你能为我指这么一条阳关大道,岂不是救命恩人一般?”
“可是,那儿的活儿,确实很累的。”
郭燕再次提醒我。“我不怕!”
我拍了拍胸脯,英雄汉子一样。接下来又赞赏道:“郭姐,你这个丈夫真好,不仅自己找到了工作,还能为乡亲们找工作……”“哼,别夸他,”郭燕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说道:“他这……也是让我逼出来的。”
“逼?你逼他干什么?”
我觉得奇怪。“他呀,一复员就想回家……”“是啊,你们是年轻夫妻,分居这么长时间,哪个当兵的复员了不想回家守着娇妻过日子?”
我理解地说道。“可是,我是个公社医院的护士,我们家是城镇户口,我父亲是‘五七战士’。“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允许我与一个农民过一辈子,所以,我就警告他,复员后赶紧找一份工作,不然,我就和他离婚!”
“哦!原来如此……”我禁不住感叹起来,心想,郭燕这么做,不正与我前恋人兰英的想法如出一辙吗?她自从当了县机关干部。就督促我努力工作,争取提干,因为我一时提不了干,她就提出与我分手了。看来,不管哪儿,都是这个样子。凡是有正式工作的姑娘,都不想与农民过一辈子。“军武,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尽情理吧?”
“实际上,这很现实。”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讲了兰英的故事。“呵呵,既然你们是同窗之谊,她这样做也太绝情了些……”郭燕批评了一句兰英,又问:“如果你找到了工作,她会与你和好如初吗?”
“我想不会。”
我顺口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知道是推断兰英绝情,还是自己就没有旧情复燃的愿望。“为什么?”
“因为,覆水难收啊!”
“嗯……”郭燕深深地点点头,像是陷入了思考,不知道是同意我的说法,还是思考另外的事情。其实,此时陷入思考上岂止上郭燕,我的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的波澜。自从觉得提干无望,为了找一份前程,我在部队附近跑遍了多少个单位,一说这事儿人家都连连摇头拒绝。后来,有的单位看见我,干脆就拒之门外了。这种几乎是千难万险的事情,一次火车上的邂遘就迎刃而解了?我觉得,这种事儿要是说出去,怎么听怎么像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