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禾在没有进入天魔的山洞之前,她以为里面挺小的。
毕竟只是一个山洞,又只住了天魔一个人,能有多大。
进入的洞口特别小,只有半人高。想进入必须弯下腰,往里面钻。
里面特别黑,在山洞外面,活动自如的是熹禾,进入山洞里面后,熹禾什么也看不见,她便沦为了那个活动不便的人。
最难的是,山洞里面凹凸不平,熹禾也跟天魔在外面时一样,连路都走不稳。
“哎……”当她深一脚的浅一脚,摸着石壁往里走的时候,突然踩到一个深坑,身体往一边偏去。
就在她快倒地的时候,天魔从后面出现,用力的拉住他的手臂,将她扶正了。
“谢谢,”熹禾看向天魔的位置,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轻声道了谢。
天魔没有出声。
熹禾:“你说说话,这么黑,我害怕。”
“怕……什么?”天魔很好奇熹禾的事,下意识的追问道。
“怕黑……还怕鬼。”熹禾很奇怪,她从不愿在同窗好友面前提起自己害怕什么,因为她觉得很丢脸。但是现在面对天魔,她却很自然的把这些事告诉了他。
“怕黑你还进来?”天魔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他还跟在外面一样,对肢体接触这件事十分排斥。
熹禾:“你又不愿让别人进来,只能我进来了。”
天魔:“我也不想让你进来。”
熹禾一直觉得天魔比她小很多,因为天魔行事幼稚。虽然个头高,但是十分瘦弱,脸也幼态十足。
她从心里把自己当大姐姐,一直照顾天魔,可天魔这个弟弟现在却对她十分不尊敬,竟然说不想让她进来。
“我说,小孩,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们俩的年龄相差至少十岁,你是怎么跟姐姐说话的?”熹禾压低嗓音,故作深沉的问天魔。
天魔对她这样的认知不屑一顾,又不说话了。
熹禾一直在往前走,因为走得慢,她又很紧张,走了好久才走到山洞的最里面,她感觉到这个山洞一直在朝着地底深处倾斜,而且非常大。
“你这个山洞真大!这是你的床吗?”熹禾摸到一张很窄的石台,好奇的问天魔。
天魔却说:“那是我的桌子。”
熹禾摸到桌子上有一个圆形的小罐子,她拿起罐子晃了晃,罐子里面竟叮当作响:“这个罐子里面放的是什么?”
熹禾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问得相当随意。
天魔虽然觉得她的行为十分越界,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唯一的抗议方式就是闭嘴不言。
熹禾却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又问了一遍:“这里面是什么?不会是你捡的石子吧?”
“才不是石子,是种子。”天魔无奈的开口说道。
熹禾‘哦’了一声,把罐子放下,又继续往前摸。
这次她摸到了一个更大的罐子,罐子上面有很多像枯枝一样的东西。那些枯枝上,还有干枯的花朵。
熹禾仔细抹了一遍,那些花朵的形状保存的还挺完好的。
她费力的把罐子捧起来,问天魔:“弟弟,这个罐子插着什么?不会是花吧。”
天魔:“我不是你弟弟。”
“行行行,你不是我弟弟,那你现在能告诉姐姐,这个罐子里插的是花吗?”
“你不是我姐姐。”
熹禾叹了口气,默默的放下了罐子。这小孩现在不好套路了。
“是花,”正当熹禾感到泄气的时候,天魔突然回答道。
“没想到你还挺懂浪漫的,”熹禾不知道这个天魔死境已经被冰封了上千年,她还以为这些干花最多是去年留下的,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如果她知道整个天魔死境已经被冰封了上千年,这些仍旧保存完好的干花,千年不腐,她就该知道,现在站在她旁边,被她叫着弟弟的男人,就是让他们心惊胆寒的天魔。
熹禾继续往前摸,这次她终于摸到了一个宽大、平整的石台。她二话不说的爬上去,在石台上面打了个滚。
天魔被她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
“弟弟,这是你的床了吧?你这床可真大,睡着真舒服。”熹禾一边感叹着,一边躺了下去。
这张床上,几万年来,只躺过天魔一个人。现在熹禾突然躺了上去,天魔除了不适,更大的感觉是慌乱。
他怕床上沾染上熹禾的气息,以后他便无法在自己的床上安然入睡。
他更怕自己会变得贪心,想让她永远在床上陪着自己一起入眠。
熹禾听不到天魔的回话,语气娇嗔的数落他:“这山洞里面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再不陪我说话,我真的会害怕的。”
天魔:“我不知道说什么。”
熹禾:“说什么都行,让我知道你在旁边就好。”
“嗯,”天魔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熹禾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她也不勉强,从石床上下来,又继续往前摸去。
没想到这个石洞还是个三室一厅,里面用石壁隔出了好几个活动空间。
天魔的东西也挺多,不过都是一些野外常见的东西,花草树木的种子,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
那些石头有的很小,有的却非常大。
熹禾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她不经意的问了天魔一句:“你捡这些石头干嘛?”
天魔:“可以换钱?”
熹禾:“石头能换什么钱?”
天魔:“这些都是灵金石和玉石。”
“什么!你说这些石头都是灵金石和玉石!”熹禾惊讶的嗓门一下拔高了。在外面的世界一两灵金熹禾可以用一年。
玉石更是只有名门望族的人才能享用的起。
而在小弟弟这,这些灵金石和玉石,被他随意的堆在地上,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熹禾从小就有个发财梦,幻想过无数次,能找到一座山那么多的宝藏。没想到这个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
“那个,弟……不是,大哥,你能给我一块灵金石吗?我要的不多,就这么一小块就行。”熹禾用两只手比划出一个西瓜那个大的圆形。后知后觉的想到天魔看不见,她又用语言,准确的向天魔描述:“我的意思是,像西瓜那么小的就行。”
天魔:“原来是像西瓜那么小,我还以为是像芝麻那么小。”
熹禾被他呛的老脸一红:“说什么呢?哪有芝麻那么小的石头。我看你这最小的都比西瓜大,想找一个比西瓜小的灵金石肯定很难。”
她的话音一落,手上就被天魔放了一块鸡蛋大的灵金石。天魔还特意强调:“不难,多得是。”
熹禾心有不甘的将灵金石放进自己的口袋,悄声吐槽天魔:“真抠。”
几个石洞她全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正当她准备往出口走的时候,天魔突然问她:“你怎么不来看我了?”
熹禾一直躲着他,就是不愿面对那天的事。天魔现在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截了当的问她事情的原委。
熹禾在心里叫苦,不愧是弟弟,这都想不明白吗?当然是觉得那天的事不堪回首,才故意躲着他的,他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熹禾:“那个……最近出了好多事,我特别忙。”
“你一次都没来,有那么忙吗?”
“……有。”
熹禾说完,又觉得十分不妥。可她正想解释些什么。
天魔不依不饶的再次开口道:“你不是因为忙才不来看我的,你是因为上次你亲了我……才突然不来的。”
熹禾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无力的在心里吐槽:“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要说出来。”
“为什么亲了我,就不能见我了?”天魔很勇,继续往下追问道。
熹禾被他问得头都大了,终于不再遮遮掩掩:“因为我需要冷静冷静。”
天魔:“为什么需要冷静?”
“我要把我们之间的事想清楚。”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天魔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你想怎么办?”
熹禾犹豫了几秒钟,满含歉意的对天魔说:“弟弟上次的事就是一个错误。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
“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能当作没发生过呢?”天魔虽然在盘问熹禾,可是气势却已经弱了下去。他像是正在被分手似的,因为不舍得放手,而选择死缠烂打。
而熹禾更像那个狠心要跟他分手的渣女。
“如果你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如果不能,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熹禾语气生硬的说道。
她是楚山之上的神都高级修仙学院的学子,她的天赋无人能及,是学院里天赋最强的学子。也是学院和家族中,被寄予厚望的修仙者。
她早就决定一直修炼下去,直到飞升成神。
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仙途呢?
熹禾的拒绝明确又坚定,天魔不可能听不明白。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更留恋这段关系,谁舍不得结束,退步的就是谁。
熹禾一声不吭,等着天魔做决定。
这山洞中漆黑一片,他们谁都看不见谁的表情。
谁难过谁不难过,谁的眼神更刺痛人心,无从知晓。
尽管如此,等天魔开口的时候,熹禾仍旧从他支离破碎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在哭泣。
“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吧。”
熹禾的心闷闷的疼,她咬牙忍着。她已经做出选择,不可能回头了。
就在这时,守在洞口的朱昂突然朝里面喊道:“熹禾,里面有没有问题?”
“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熹禾也转头朝着洞口大声回答道。
“那你赶紧出来,别在里面呆了,”朱昂催促熹禾道。
熹禾‘嗯’了一声,转身朝洞口的方向摸索而去。
当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好几步时,天魔突然从后面追上她。
熹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她的手刚因为站立不稳,抓住天魔的手臂时,天魔已经捧住她的头,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火热的吻,吻的熹禾心花乱颤。
她把刚才的话全忘了,傻傻的躺在天魔的怀里,被他细细密密的吻了好久。
天魔柔软湿润的嘴唇,温热灵巧的红舌,就像醉人的酒,醉倒了熹禾,醉倒了春风。
他们紧密的拥抱在一起,熹禾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什么仙途大道,什么年龄悬殊,这一刻她全忘了。
“熹禾!你在磨蹭什么呢?这么久还不出来?你在里面和你的小美人造孩子呢?”胖丫的杀伤力就是强,她总能精准的拿捏熹禾的痛处,一句话的事,就能让神志不清的熹禾瞬间清醒过来。
熹禾赶忙推开天魔,惊慌的抹了一下嘴,怨怼的问天魔:“你在干什么?”
天魔:“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好了,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熹禾:“什么?你什么意思?”
“既然上次的事,你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现在也一样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说的不对吗?”天魔又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熹禾听明白他的意思后,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小弟弟都这么叛逆吗?他刚才假意答应熹禾,没想到在这等着她呢。
“我走了,你自己呆着吧。”熹禾气冲冲的往洞口走去,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弟弟。
最可恨的是,令她最生气的不是天魔的那些话。而是刚才天魔亲吻她的时候,她的那些反应。
她怎么能沉迷在那个吻里呢?
这可不是一个修仙者该有的反应。
眼看熹禾越走越远,天魔突然在她的背后问道:“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熹禾还在生气,当然不会好好回答他:“不来了,有什么可来的?”
“如果我告诉你,是谁杀了你的同伴,你会来看我吗?”天魔突然转变了语气,阴森森的问熹禾。
熹禾感觉后背一凉,皱眉转头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同伴,你连看都看不见,除非……”
“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