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
两百人对两千人,而且手里的武器还处于绝对劣势,结局可想而知,可是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实在是太不甘心。
韩彪的脸色愈加阴沉了起来,转头对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问道,“秀才,咱们的援兵什么时候能来?”
这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名叫叶漠,外号‘秀才’,为人足智多谋,是金钱帮军机堂的堂主,也是韩彪的智囊和拜过把子的老兄弟,在‘黄浦五杰’中排行老三。在五虎八彪十三太保中,属于举足轻重的人物。
听到韩彪发问,叶漠赶紧站了起来,“老大,现在咱们帮里所有重要的头目都在这里,上海那边缺乏重量级人物坐镇,调度上有些问题,加上黑龙会的人在各个分堂安插了卧底捣乱,估计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够把人都召集起来,算上路上所花的时间,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援兵才能到达。”
“三个小时?我说老三,难道你认为凭咱们这点儿人能撑上三个小时?你们军机堂是干什么吃的?敌人有这么大的行动事先竟然都没有得到半点风声?”一个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立刻嚷了起来。
此人名叫赵大海,外号‘赵大刀’,‘黄浦五杰’中排行老二,武功高强,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提刀砍人,据说当初正是靠着他的勇武,‘黄浦五杰’才能在黄浦区拥有一席之地,在金钱帮的大佬中,除了帮主韩彪外,也只有他敢对叶漠说三道四。
听赵大海如此一说,叶漠一脸的苦笑,当初韩彪要到松江佘山摆庆功宴,他不是没有劝过,这么多重要头目一起离开上海,必定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可是韩彪却一意孤行,并未听从自己的劝告,说现在的上海滩已是金钱帮的天下,谁能拿他怎样?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大祸,这能怨自己吗?
平时他也没少给韩彪提供黑龙会的异动,要求韩彪尽早消灭黑龙会。可是,韩彪自从占据了上海大部分区域后,早已目空一切,根本没拿蛰伏在虹桥的龙飞当回事儿,给了龙飞喘息之机。此时此刻,他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韩彪的不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老二,这件事情不怪秀才,是我大意了,他多次提醒我,我都没往心里去,这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当今之际,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咱们手里还有两百多人,两百支枪,还有足够的弹药,如果调度得当,也许咱们能撑过这三个小时。”
韩彪这番自我批评却令众人都肃然起敬,人人心中暗赞,这才是当老大的料!如果韩彪死撑着脸面不肯承认错误,倒是要让众人看不起了。
而旁边的叶漠心中更是一阵感动,觉得自己受的这些委屈都已经值得,如果让他此刻为韩彪挡子弹,他也无怨无悔,当下献上一计,“老大,佘山地形险要,上下只有一条路,易守难攻,我看,趁对方还没上来,咱们干脆把防线延伸,别都呆在度假村里死守,用大型车辆设置成路障,堵住敌人上山的公路,这样他们人多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咱们又占了地利的优势,再多的人也只能排着队上来让我们杀。”
众人听了立刻眼睛一亮,曹豹在旁边接口道,“佘山的公路曲折多弯,咱们干脆在公路的险要处,特别是‘死亡九连环’那里多设几个路障,这样就算一个路障失守,还有其他路障可以阻敌。”
韩彪大喜,“好!就这样办!老五,你负责设置路障,秀才你负责调度指挥,其他人把手下都召集起来,凡是会打枪的,都听从秀才安排,咱们就好好和黑龙会的人干上一场,让他们知道咱们金钱帮的人不是好惹的!”
“是!老大!”众人一齐起立,向外面走去。
不多时,众人散去,包房里只剩下了韩彪父女和寒涛、衣墨龙四人。
大敌当前,寒、衣二人却是神色自若,没有丝毫惧意,他们两人身上都有极厉害的功夫,即使打不过,想要脱身却丝毫问题也没有。
韩彪转头对二人道,“两位,你们来到我金钱帮也有段时间了,你说我韩某对两位怎样?”
寒涛和衣墨龙一愣,互望了一眼,不知道韩彪问这个问题是什么用意,齐声点头道,“韩老大对我们不错。”
韩彪继续道,“既然两位并未对韩某的招待不满,韩某却想求两位一件事情,不知道两位是否肯答应?”
此时两人已经隐约猜到了韩彪想说些什么,衣墨龙沉声道,“韩帮主是想让我们帮你们父女脱身吧?这里的后山虽然地势陡峭,不过,凭我们两个的功夫,带上两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寒涛却只是微一点头,并未说话。
韩彪暗自点头,这两人也算是够义气,不枉自己有心结交他们一场,当下微微一笑对二人道,“两位,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剩下的弟兄们就没了主心骨了,别说三个小时,就连十分钟也守不住,再说,如果我临阵脱逃,也无法向其他金钱帮的弟兄们交代,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老大?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们能把阿冰带走,我就感激不尽了。”
韩冰的身体猛地一震,放下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手机,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韩彪一眼,好像直到现在才认识了这个人一般,看了良久,这才缓缓道,“我不走。”
“阿冰,你不要这样好吗?老爸我之所以混黑道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怪我当初年青无知,一脚踏了进去,以后再想抽身而退,就难了。你妈的死,我很内疚,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这辈子跟着我受了不少罪,没享到什么福,只是我没想到,你也对我有了成见,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想补偿你,但是你却始终不给我机会,后来看到你一步步凭借自己的努力奋斗考进了名牌大学,我很欣慰。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注定是个九死一生的结局,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也算是我对你妈的一个交代,你就答应我这次,行不?老爸求你了!”
韩彪说到动情处,不由地老泪纵横,他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别看他在外面风光无限,但是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和死去的妻子,心中总是有一种抹不去的深深负罪感。
韩冰长吁了口气,把眼睛望向天花板,一字一句地道,“韩彪,我之所以不想离开这里,并不是为了不想承你的情,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自己的理由?可以和我说说吗?”韩彪心中讶异,他和韩冰十多年来都没有在一起相处,关系十分疏远,对于这个女儿,他感觉即熟悉又陌生。其实,女儿今晚突然跑来告诉自己黑龙会的阴谋,已经令他感到十分意外了。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答应要来救我的人。”韩冰一脸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