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方三年这一声实在太过尖锐,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然而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壮的身影。
下一秒,就见朝方家人踹去的洲丞护卫猛地被掀飞。
落在地上,发出了令人哆嗦的闷声。
全场寂静。
“放肆!”
洲丞怒喝声响起,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也让傻愣愣的何翠枝彻底回神,看向一楼大堂内健硕非常的男人——方柳生?
他不是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吗?
何翠枝望着已经激动把方柳生围起的方家众人,心中浮现不安。
但很快,这缕不安就被洲丞再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胆敢袭击朝廷官员,罪无可恕!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踌躇不前的护卫一窝蜂冲了上去。
何翠枝见方柳生还要出脚,心里一慌,当即要开口。
门口兀地响起另一道声音,气势十足:“这位大人,是我指使的,可有疑惑?”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一位头发花白,身势极足的老者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数位年轻人。
其中有一位见到方陶氏要被人抓住,脸上的喜意猛地换成怒视,刚要冲过去,就见方柳生已经把人解决了,他才稳住身形,继续跟在老者身后。
而彼时,看到老者面容的洲丞目瞪口呆。
旁边的明县令在看到人的第一瞬间,就慌忙下楼去迎。
“褚上将军,您怎么会在此?”
边疆大捷,统率全军的褚上将军应该在回京城受封的路上啊?
但随即,明县令心间一喜。
褚上将军刚正不阿。
洲丞的如意算盘绝对崩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发现老者是褚上将军那一刻,洲丞就慌乱不已。
尤其是在发现明县令都去接待褚上将军了,对方竟然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等一个回答。
洲丞脸皮一紧,下意识就要说“误会都是误会”。
另一道喘着粗气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病患在何处?”
挎着药箱往上冲的王大夫、低声和褚上将军说着什么的明县令、大堂被压制住的护卫……
洲丞浑身一软。
完蛋了!
片刻后。
王大夫收回手:“病患本身就患癫痫之症,应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如此,并非食用导致。”
褚上将军面色一沉,如鹰隼的眸子盯着洲丞:“我倒是不知道,一洲之丞连明辨是非能力都没有,未出结果就让人查封?”
洲丞心慌意乱,瞥到地上逐渐恢复的护卫,眼睛微亮,忙道:“下、下官这是……关心则乱,还请将军看在我这么爱护下属的份儿上,能绕过我这一次。”
“如此说来,你倒是体贴?”
洲丞心里一松,看来褚上将军呵护下属的传言不假。
他面上连连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心里却愈发得意。
“你确实担当不起一洲之丞的职责。”
“什么人都往府衙里塞。”
“识人不清!”
“糊涂狠辣!”
“待本将回京后便将你的行为一一上达天听。”
洲丞、洲丞傻眼了。
他慌乱:“将军,你、你不能这样!”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褚上将军冷漠的无视。
无法挽回。
这四个字骤然出现在洲丞脑海中。
他的理智一下崩了,想也不想指着被方老太太围着的方柳生。
“将军,你可是让一个随从肆意殴打朝廷官员,所有人都听见了。”
你也徇私枉法!
褚上将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洲丞还不知道这一眼意味着什么,他抓到一缕希望,正要深究下去。
一个人就跳了出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也有官职!对你那护卫出手是奉命行事。”
洲丞看着他手上举的牌子,彻底瘫软。
对方,也就是负责褚上将军安危不能离开的方大山见此,冷哼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目光和方陶氏对上,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洲丞再也待不下去,慌乱带人就离开。
然而一下去,就听到各种议论声。
“我就说嘛~八方馆连地面都拖得清晰可见,菜品怎么会不干净?”
“这府城来的大人可真不要脸,想讹钱讹疯了?”
洲丞阴森森的回瞪了他们一眼。
逃离速度却更快了。
却不知道有一个人疯狂想挽留他。
这人就是何翠枝。
她帮着安排好褚上将军的菜品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可还是没逃过。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方柳生,他身型极高,又格外健硕,看起来跟座小山似的。
然而何翠枝的心里全都是:家里的变化、豆制厂、八方馆……以及当初忽悠方家众人那所谓的“财运”和“师父”。
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连方柳生已经到了自己跟前都没注意到。
等发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何翠枝下意识抬头,对方过于高大的身形,无形之中形成了强烈的压迫感。
她的心猛地提起,似乎听到了胸腔心脏跳动声,“砰砰砰”似鼓点。
“这几年辛苦了,以后有我。”
男人的嗓音如同黑熊一般,低沉重磁。
语气却分外认真。
拼命下压,好似这样才能把心脏重新填进胸腔的何翠枝呆愣了一下。
她视线上移,对上了一双平静的黑眸。
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间,用力上蹿的心脏突然安静了。
预想中的质问、疑惑、震撼并没有出现。
有的只是方柳生承诺般的言语和平静的黑眸。
甚至,对方说完这唯一的一句话,就离开了。
何翠枝站在原地呆傻好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方陶氏找来。
“娘!”
何翠枝转动眼球。
方陶氏没注意何翠枝的状态,一脸忐忑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