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朝褚上将军说了声:“姥爷,我去去就来。”
她站起身,打开门。
何翠枝低声道:“屋子里不要太多人,记得把窗户打开通风。”
褚上将军热退了不少,还醒了过来。
谷雨闻言,自然立马应声。
她回屋子后,见窗户之前就开了,扭头朝亲卫道:“你们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缩在窗口的小小瞅准时机,对着容器直接猛吹。
褚上将军只觉得一阵风吹来,却没发现随着风而来的还有半滴无色液滴,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他另一侧的水碗里。
顿时溶散于水中。
何翠枝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心想:小小算是把体质提升液的效果运用到极致了。
小小不知何翠枝的佩服,窝在暗处紧张兮兮地看着谷雨回来。
褚上将军在谷雨合上门过来的时候,就立即张唇:“交……咳咳……”
高热即使褪去,后遗症还是存在,他嗓子发干,才说一个字就咳嗽起来。
谷雨连忙端起旁边的碗:“姥爷,先喝水,不着急。”
褚上将军就着她的手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小小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地退场,敲响了何翠枝的房门。
而褚上将军喝完水后,嗓子立马不干了,高热带来的疲倦顿时消散。
甚至有一种所有暗伤都被抹除,体力充沛到堪比年轻之时。
他心猛地一跳。
下意识攥住空了的碗。
微微用力,碗就成了碎片。
谷雨看到这一幕时,还吓了一跳。
但是想到从婆婆那里求来的药,她心瞬间落回原处。
“姥爷,你感觉怎么……”样?
她最后一个字被褚上将军惨白的面色吓得吞咽回去。
褚上将军丢开手里的碎片,连指腹的伤口都顾不得,抓住谷雨的手就问:“雨儿,你是不是做了交易!!!”
——不可让人知道!
婆婆的话犹在耳侧。
谷雨认真回答:“没有!”一点说谎痕迹都没有。
而褚上将军的手骤然落下,无力地躺回床上。
没有?
正常人的回答应该是“什么交易?”
而不是没有啊。
褚上将军老泪纵横。
他可是在战场上身中几十刀都一声不吭的。
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
谷雨一下子慌了:“姥爷你别吓我,你咋了?”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大夫。”
褚上将军没注意到她顿了一下,轻拽住她:“不用。”
他坐直了身体,抹去泪,表情和以往每次上战场时一般,甚至更一往无前。
朝谷雨一字一顿:“雨儿,你放心,就算姥爷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你。”
谷雨茫然地眨了下眼,有些不理解。
可惜褚上将军说完这句话,就表示自己累了。
把她赶走,闭眼躺下。
在意识陷入沉眠之际,他还祈求着一定要再次梦到那“仙人”。
于是,当何翠枝找到时机,编织第二次梦境时,看到的就是视线格外炽热的褚上将军。
只是这炽热不是那种迷恋某种东西带来的。
反而是……
“我是这身体的主人,凭什么要让别人去交易让我恢复?”
怒不可遏!
何翠枝在心里默默补充上这四个字。
她疑惑不解。
但这不妨碍按照计划进行。
梦境中,褚上将军质问出声后,只看到泛着柔光的影子一动不动。
周围更是死寂一片。
被怒气压制下去惊恐重新爬上心头。
是人对未知、对“仙人”独有的惊恐。
然而想到谷雨,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周围越来越压抑,褚上将军以为自己惹怒对方的时候。
缥缈之音重现。
“交易已完成,你族荣光盈亏端看日后所行。”
褚上将军愕然抬头。
不是雨儿进行交易,他才重获康健之躯的吗?
他见泛着柔光的人影淡去,张口欲问。
而对方似乎先知。
在彻底消失的瞬间,留下一句:“交易无一重复。”
仍在梦境中的褚上将军下意识呢喃着:“无一重复?”
下一秒,他看向光影消失后,浮现在自己面前泛着金光的一行行字。
闵洲洲丞:贪污数目……
闵洲洲守:贪污数目……
……
片刻后,褚上将军狂笑不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
交易双方还是他和那“仙人”。
自己获得康健之躯。
付出的是一族荣光。
可这一族荣光却不是他所想的献祭一族。
而是和这些贪官污吏对上。
若是胜利,古氏一族荣耀加身。
失败,则全族俱损。
褚上将军看着随他看完而淡淡散去的金色字符。
笑得更是狂野,泪花都挤出来了。
苍天待他不薄啊!
何翠枝被他笑得发慌。
这人不是被刺激傻了吧。
手指一颤,直接把他踢出了梦境。
接着发起了愁。
为了保护好自己,她绕了又绕才想着借用梦境把褚上将军拉上船。
没想到对方对于鬼神之事接受度这么弱。
她现在没有银子去编织第三次梦境了。
而且也不可能在现实中暴露自己。
何翠枝揉着额头。
突然,她动作一顿。
褚上将军这条线拿不住。
还有谷雨呢。
何翠枝可还记得对方对于自己“高人手段”一点都不害怕。八壹中文網
她顿时支棱了起来。
下一秒,她又萎了。
没钱,咋编梦境拉人啊。
何翠枝唉声叹气。
苏醒的明县令却雷厉风行地行动了起来。
县丞负责在各村以及城内通知何翠枝所有预防疫情手段,温和为主,若是有反抗者直接武力镇压。
主薄负责建立紧急隔离区,一旦发现疑似病患迅速隔离,以及负责大夫研治方法。
吩咐完各人职责后,明县令自己则是写了一封急折,招来心腹:“交到洲尉手中,记得,是洲尉。让他上报!”
他办完这些,全身武装,在县令夫人担忧的目光下,朝着鳌山奔去。
风呼啸的吹。
明县令脑海中却不断浮现主薄的话。
——彻底消灭瘟疫,又使人能最多的存活下来,一定得解决瘟疫源头!
——对于未感染,或者感染较轻的区域再施以对应措施。
还未出现感染的村落由县丞负责。
而已经出现瘟疫的城区则是主薄。
而他和县衙各位主事推测出来,最有可能是瘟疫源头的上鳌村。
自己当仁不让。
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感染又苏醒。
更是因他是一县之令,是这庆林县所有人的父母官!
明县令眉宇间的决绝未因这呼啸的风而淡去,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