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云如何卷动,却影响不了此刻的何翠枝分寸。
眼看着方柳生和方大山离家日子越来越近,何翠枝也愈发焦急。
厂子、铺路、还有随着明洲守往闵洲府城发展前的准备,一桩桩一件件差点没把她忙疯。
时间根本不够用。
她不得不晚上熬夜去开电脑、逛桃宝贝。
因此,也根本没时间去找小小聊天。
想起这茬时,还是褚上将军的到来。
不过褚上将军的到来代表着方柳生、方大山两人的离去。
何翠枝转头又把小小抛到脑后,想着等送走两人后再和它联系,生生错过了提前得知一场针对的先机。
方家人知道方柳生、方大山会离开,心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一幕来临时,还是忍受不了离别的哀愁。
年龄大的方老太太、方老爷子还好,能勉强控制住情绪。
小的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方陶氏更是滋生出悔意,懊悔当初和方大山别气时间太长。
然而再难受,分别的时辰也愈发逼近了。
褚上将军拍马上前,低低催促:“时辰不早了。”
这一下,方老太太也忍不住了,抱着方柳生、方大山痛哭出声。
何翠枝看着老太太快成个泪人了,心里也不好受。
甚至想要不跟着随军得了。
反正她有房子在,去哪儿都不怕。
可是在话即将出口的瞬间,又生生止住了。
悬在头顶的危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不快发展实力,她怕家里人迟早跟着她受到牵连。
她抿着唇,在褚上将军求助的目光下上前,拉开家里人:“我和柳生有些话要说,娘,家里还有馆子里都有活计,要不你们先……”
她指着将近一人高的巨型包裹,那里面既是为方柳生两人准备的东西,也是为北地、云中两洲百姓准备的一份希望。
需得仔细嘱托一番。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何东家,你在这儿啊。”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原应该在闵洲府城路上的明洲守一脸慌乱的出现。
明显是出大事了。
何翠枝张嘴欲问。
一个人便从明洲守身后骑马走出,赫然是前不久给明洲守颁过旨意的高令官。
“既已找到何氏,那就开始吧。”
高令官话音落下,才发现褚上将军的存在,他顿了顿。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无法挽回。
只能暗自嘀咕,这褚上将军可千万别乱插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方村人氏何翠枝,聪慧敏捷……粮种……着即册封为云中洲治粟令,掌管田地;大方村人氏方二奔,巧手善行……水泥……修筑……钦此!”
高令官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一点动静。
他皱起眉头,低头看去,便见跪地听旨的众人还保持原装,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高令官并不吝啬面子功夫,声音温和:“何治粟令,还不快接旨?”
待到手中握着丝滑的锦帛,触感清晰传到大脑,何翠枝才骤然回神。
“我……治粟令,大人你是否……”她哑着嗓音问。
高令官自然懂她的疑惑,打断道:“何治粟令,你可是咱们大梁第一个以女身为治粟令的啊,可千万别辜负了陛下的期翼。”
陛下?期翼?
震惊太过,何翠枝脑海中还是一片乱糊。
“事情紧急,还望何治粟令能早日出发,在半月内的抵达云中洲啊。”高令官不给她深思的时间,指了指身后的人:“这些是陛下赐予你的护卫,护送你一路抵达云中洲。”
“当然,也有方监工的,不过我想着你们应该会一路同行,就做主把两队护卫编成一队了。”
方监工,自然是方二奔,后来有官员在高令官的暗示下意识到铺路由方二奔全权负责,直接把他也捎带上了。
一起和何翠枝打包到云中洲,去负责修筑城墙去。
高令官说完这些,便扭头看向旁侧的褚上将军:“将军怎的在此停留,耽误了时间可不好啊。”
褚上将军察觉到高令官对他隐隐的敌意,意识到自己想正大光明带着何翠枝一起的念头不可能实现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倒是不知这人隐藏得如此深。
拍了拍方柳生和方大山的肩膀:“正巧,从闵洲到云中、北地的路是一样的,你二人护着家眷走吧。”
闵洲到北地洲会路过云中洲。
高令官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不过到底没说出什么。
两个人而已,惹不出什么乱子。
他扫过护卫领头人,看到对方微微颔首,又朝已经逐渐反应过来,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的何翠枝丢下一句似模似样的期盼:“希望何治粟令早日培育出亩产三千斤的粮食啊。”
便向明洲守道:“明大人,我上次来庆林县未有时间好好转一番,这次时间还算宽裕,可否带我逛一逛,领略此处风俗?”
明洲守踌躇了一下,还是替何翠枝打探情况的心思占了上风,朝方家人丢下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应好离开。
高令官一离开,方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翠枝儿啊!”抱着何翠枝便嚎啕大哭。
家里刚有两个人要离开,还没缓过来劲儿。
又有人要走!
方老太太是真的绷不住。
就连方老爷子也搂着方二奔,罕见的情绪外泄,抹起了眼泪。
方胡氏更是两腿一软,傻傻地瘫软在地。
方才她心中还隐秘地升起一抹庆幸,自家汉子虽然没啥大出息,好歹一家人在一块,团团圆圆的。
可现在……
嚎啕大哭声中又出现一道悲恸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