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已然来到最后一圈,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能留有余力,将杀手锏一路隐忍至今,那在最后的最后祭出的,一定是前所未见的大杀器!
一想到这一点,解说席上的两名主持人就很是期待;而赛场上的诸位选手,则是对自己身旁的其他人多出了一份忌惮之意。
到了这种时候,赛场上比任何时候都要容易陷入进一种古怪的氛围当中——那就是反常的沉默和寂静。
所有人互相忌惮,又因为这份互相之间的距离感而互相牵制,就像走钢丝一般,小心翼翼地在悬崖边缘上保持着自己和环境之间的平衡,尽可能不让这种平衡被打破……因为到了这种时候,只要一场争斗爆发,发生冲突的选手双方,就必定不死不休。
在高空的摄像头里,赛场上领跑的大部队中,此时剩下的选手不过寥寥九人——也就是说,只要保持这份微妙的距离感到终点线前再决一胜负,无论如何,至少都会获得一个前十名的好名次!
在一场三十一人参与的比赛当中,谁又能猜到,仅仅只要完成这场比赛,就能稳稳进入前十名……这其中竞争的激烈,也可见一斑!
为了这个“前十名”的头衔,在最长直线路段的剩余赛道上,选手们显得比以往的数次沉默时刻当中的自己来得还要沉稳,竟是没有一人发起攻击,就连试探性的激进行动,不合常理的位置变动,都没有发生过。
像往常一样,像先前的无数次沉默一样,赛场上的九人已经在无声的默契当中形成了一个僵局,而他们默默等待的,是一个破局者,是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一直存在着的那个破局者。
绿色大脚兽卡车。
双方在最长直线路段的前半段起点处开始交战,然后那辆大车在淘汰完一名选手之后扬长而去,按照双方的移动速度和反别的地点推算,下一次遇袭的地方,只能是通过了起跑线之后,完成了第三圈,开始驶向终点线的决战路段上!
看样子,所有人都认同了这个发起殊死决战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个不成文的约定,能存活至今,几乎个个都是实力过人,又狂暴至极的选手们,一反常态地,乖巧得就像是一只只小绵羊一般。
赛场上的选手不作为,赛车和赛车之间没有任何的冲突,无奈之下,两名主持人也只好再次玩起了他们最熟悉不过的把戏:对比赛的结果发起预测。
“现在最长直线路段几乎已经迎来尾声,除了两辆粉色赛车以外,其他选手们为了不表现出敌意,都在直线赛道当中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保守姿态,正如我所说,除了那伙同起来的两辆粉色赛车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和附近的赛车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相当的距离。”龚和解说道。
随即,他就开始分析起了场上的形势:“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弱,而摆出这种低声下气低眉顺眼的姿态如果成为了一种趋势的话,那就意味着,场上的选手们达成了共识——为了减少人数损失,在必然会到来的大冲突之前,他们不打算在彼此之间再挑起任何无谓的纷争。”
“……这么一来,可以预见的是,直到选手们完成第三圈,在终点路段上和那辆绿色大脚兽卡车再次相遇之前,我们恐怕看不到任何互相袭击的场景,赛场上会保持一份暂时的,表面的,其乐融融。”
“说起来,终点路段除了前半段是选手们曾经走过的路线,后半段都是崭新的赛道呢,”艾琳饶有兴趣地提醒道,“更别说他们所面临的,进入那个新环岛出口之后通往终点线的高架桥路段,是一条单行道!”
“……这意味着什么呢?”她自问自答道,“这意味着原先由四条车道组成的赛道,将会急剧收缩成只有两条车道组成的狭窄赛道!选手们之间的竞争,将在这段赛道上达到最顶峰!”
“……更大的问题是,从赛场上选手们的反应看来,应该并不多人在收听着我们的现场解说,至少不是全部人——不然的话,一号赛车是绝无可能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就一路冲刺通过终点的。”最后,艾琳强调道。
没有收听转播,会带来一个什么问题呢?那就是没法得知赛场上所发生的每一点变化,没法知道赛场上的全貌。
“说不定,还有人不知道一号选手已经冲线了,还幻想着夺得桂冠呢!”龚和听到之后也是笑了笑。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要变得极其有趣起来了。
“照我看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由于绿色大脚兽卡车的存在,变得比以往都来得容易推测。”说着,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起了场上赛车的车载武器。
“……现在可以预见的是,无论如何,一马当先的黑色老爷车可以说是插翅难逃——在和绿色大脚兽卡车单打独斗的过程中,后者必然会不计代价地去淘汰掉它。这么一来,我们需要关心的最终排名,就只有后面的选手们了。”
“……后面的选手当中,排在第一的是那辆银色低底盘车,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虎视眈眈的两辆粉色赛车,”说到这里,龚和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未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两辆粉色赛车其中一辆会选择舍弃自己的赛车,抛弃自己的参赛资格,以自己的赛车作为阻碍其他选手前进的障碍,为同伙的胜利保驾护航——目前看来,除非后面几车之中某人有着什么反制手段,不然的话,亚军的名号妥妥的是粉色赛车之一的囊中之物了。”
“虽然在下次比赛当中应该就会遭受到规则的限制,但是不得不称赞的是,这的确是一个极其高效,极其强力的思路,”艾琳不卑不亢地赞了一句之后,继续分析道,“粉色赛车们所使用的钩爪武器,不但具有极强的侵略性以及攻击性,还有着对战局产生巨大影响的,一石二鸟的效果:就算驾驶员只是在钩住前车之后掉头撞向后方来车,也至少是一个一换二的兑子,就更别提后面可能因此而追尾的车辆了。”
“是这样的,”龚和点点头,“就算倒霉到了极点,迎面而来的是两道骇人的钻头,粉色赛车的车头,乃至引擎、发动机等重要部位在对撞中被一瞬间毁了个干干净净,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钩爪的连接成立,只要成功阻碍到了后面选手的脚步,他的任务就已经大功告成。”
“……不像其他选手,既有要精准停留在对方车子前边的墨汁发射器,也有要跟随在前车后方,不断进行灼烧的火焰喷射器——无论是什么武器,都是需要一定难度,才能顺利达成自己的前提条件,才能有机会达到最好的效果。粉色赛车不同,只要成功出手,就是百发百中,只要中了,就必定能够达成预想当中的最佳效果!这一点,真是无赖到了令人汗颜的地步!”
“本来可以借由拖动最前方的黑色老爷车,将其倒拽回来,撞上中间的银色低底盘车,可原先的目标脱离了自己的攻击范围,粉色赛车们也只能将命运交由他人决定,让绿色大脚兽卡车去处理最前面的老爷车,自己动手处理掉银色赛车,”说着,艾琳扭过头来,看向龚和,“问题是,掉转车头准备袭击其他选手的他们,会首先选上哪一个目标呢?”
“很简单,那辆红色的赛车。”龚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哦?这是为什么呢?”艾琳并不诧异于龚和最终能够给出一个有理有据的回答,她所诧异的是,后者的回答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肯定,仿佛就像听到了一个和“一加一等于几”一个级别的,只有一个答案的简单问题一般。
龚和的解释依旧来得很快,因为在他的脑海当中,支撑起这个结论的理论同样简洁明了。
只用寥寥十五个字,他就解释清楚了自己的看法:“撞红车容易成功,轿车大概率会追尾。”
原地掉头撞向后面的选手,实际上剩下的反应时间几乎为零,这么一来,当然是离得越近越容易成功——选择正后方的红色赛车作为目标,这是第一层用意。
红车的后边,紧跟着一辆黑色轿车,以龚和的眼光看来,他认为这人绝无可能避开前面的来车,这是第二道用意。
到了比赛的最后阶段,选手们自然而然地会做出风险最低,潜在收益最高的行动——要是真按龚和的推测一头撞过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奇事。
说完,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满不在意地说道:“在这之后,如果事情真按我们的猜测发展,粉色赛车会成为第二名,拉力车会成为第三名,肌肉车应该有望超越迷彩越野成为第四名,而遗憾落败的越野车则会成为顺位第五名——这就是我对前五名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