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明心才说了那番话,揭露了下人们对她面服心不服的事情,中午她就想管家理事,让老夫人知道,不免会生气,误会下人又给她膈应受,甄乔不想多生事端。
倒不是她怕,而是府里才经历过一场动荡,真有暗藏奸心、心怀不轨的下人,差不多都被沈归清理干净了;再来,下人不服不敬她这事,传出去对她来说也不是颜面有光的事,堂堂侯府主母竟然震慑不住自己府里的下人,是她能力不足,只会让人耻笑。
安抚住了老夫人,计划失败的甄乔一路长吁短叹的从松柏院回到正院。
刚跨过正院的院门,明心突然“咦”了声,“夫人,书桐来了。”
甄乔定睛一看,院子里等候的清秀小子果然是沈归的小厮书桐,书桐贴身伺候沈归,无事不会离开沈归片刻,这会儿出现在正院,定然带着沈归的吩咐。
书桐看见甄乔回来,立刻迎了上来,行礼问安,“夫人安好。”
作为沈归的贴身小厮,甄乔也给他面子,和气的抬手叫起,“不必多礼。你这会儿来后院,是侯爷有什么吩咐吗?”
书桐谢礼起身后,笑容满面的说道:“夫人,侯爷说,现已冬末了,侯府内院两院明年开春的春衫现在得开始提前量裁缝制,侯爷近期冗务繁杂,这事儿就交给夫人您,辛苦夫人来掌理了。”
甄乔惊讶的从书桐手里接过木牌子,原以为好说服的老夫人磨破嘴皮子也不同意,她不敢去找的沈归却给了她意外之喜。
她盯着这上了漆、质地极好的长条木牌子,这可不是简单的木牌,府中的下人出门办事、或需去账房领银钱,都得从主子手里领了这木牌才能行,意义重大。
甄乔想随意出门是可以,但想去账房领银子,除了正院的固定的月例,没木牌子多余的也是拿不到的;侯府主母都如此,下人就更不用说了,限制只会更多,所以下人对甄乔的态度才会这样。
甄乔自己不会受到太多规矩的束缚,但下人却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们逢迎讨好了甄乔,也从甄乔手里得不到什么好处,就连打着甄乔的名号去办事,甄乔不能给他们木牌子,就什么事都办不成。
看了木牌几眼后,甄乔便将它交给明秀拿着,明秀和明心激动不已,反倒是甄乔显得最淡定。
她噙着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正院,没等太久吧?”
书桐以为甄乔是在说客气话,笑道:“没呢,小的才来半盏茶的时间,夫人就回来了。”
半盏茶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甄乔默默算了算松柏院到正院的距离,又算了下松柏院到前院、再到正院的路程,在心里轻笑了一声,这消息传的还真是迅速啊!
“明心,去抓一把碎银粒来给书桐。”甄乔笑眯眯道,“你们跑腿也辛苦了,几个院子一圈绕下来很累吧,去买些好茶叶多喝喝水。”
书桐刚想纠正,来传话的只有他一个人,对上甄乔意味深长的笑容,话到嘴边又默默吞回来,傻乎乎的笑道:“好咧,多谢夫人。”
书桐走后,他想纠正但没说出口的话,被明心问了出来:“夫人,明明来的只有书桐一个人啊?”
无需甄乔解释,明秀一切了然于心的说道:“来正院传话的是只有书桐,但还有从松柏院去前院传话的人呢。不然你当侯爷怎的这么巧的给夫人派事呢!”
甄乔抛给明秀一个赞许的眼神。
她刚在松柏院提出管事的想法,后脚沈归的吩咐就来了,她和沈归又没有心灵感应,怎么会这么巧?之前她就怀疑沈归在后院有眼线,现在是证据确凿的印证了她的想法。
“不过,”明秀又担忧的看了甄乔一眼,“侯爷竟然放了眼线在后院,是不是……”
甄乔摇头:“不会。”
明秀的意思她知道,沈归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才这样做,但依照今天的情况来分析,他对甄乔发现后院有他眼线的事情并无所谓,不然不会做的这么直白明显了。
而且甄乔想要管事,连老夫人出于或疼爱她、或不放心她等因素,都坚决拒绝了她,沈归却二话不说,她想管事马上就给她派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来练手。
“应该是图个放心吧。”甄乔说道,“不管侯爷用意为何,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用害怕,把事儿办好就行了。”
……
“真的是侯爷主动让她管事的?”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尤怜儿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明月道:“是的,这些事儿府里都已经传遍了。”
还有甄乔和沈归每天早上在前院的练武场“黏糊”,以及沈归一掷千金,用昂贵的波斯毛毡地毯给甄乔铺寝屋的木地板,早就传遍了整个侯府,如今侯府上下,谁不知道侯爷和夫人感情好呢!
只是因为尤怜儿的院子太过偏僻,又只有明月这一个伺候她的丫鬟,消息远不如以前灵通,所以事情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她和明月才后知后觉的听说。
尤怜儿不自觉的紧紧咬住下唇,原本想引起沈归怜惜的故意“病重”,结果成了将她禁锢在屋里,不能出去的压制。
而且她还失去了以前给她充当耳目的小翠……明月虽然也好,但她曾经正院二等丫鬟的身份实在太招人眼了,有些事不如小翠方便好用。
尤怜儿越想越生气,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为什么是她被关在这里、是她的贴心丫鬟被发落,反倒是真正有罪的人过得顺风顺水,顺心如意,更气愤的是,他竟然、竟然还对她这么好!
侯爷怎么能这么偏心?
在边疆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心软的人啊!
尤怜儿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明月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恰在此时说道:“侯爷真的太偏心夫人了,纵容她胡作非为便罢了,竟然还主动拿府里的正事儿给她玩,若是办砸了怎么办?尤姑娘你不知道,现在府里,大家私下都在担心呢!”
跟侯府下人来往颇多的尤怜儿倒是知道他们的担心。
除了有头脸、有资历的下人,大多数下人手里就只有每个月的一点月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衣裳更没钱做多余的,全指望着侯府每季发放的两身,他们能不担心吗?
明月感慨般的说道:“听说老夫人也不放心夫人呢!说是只怪府里能用的人太少,若是能有个人从旁协助夫人,那该多好!”
尤怜儿忽然转了下眼珠子,嘴角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