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是真的惊奇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吗？你进屋还需要我请吗？”
他明明很正经严肃的诧异，听在众人的耳中，只觉得想笑。
不过沈归是真心实意的在感叹。
甄乔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在侯府后院横行霸道了，除了老夫人和老侯爷的屋子，老侯爷的书房，以及祠堂等地，其他地方没有她不能去的。
那时她没少撕了沈归的学堂任务，让沈归总是不能按时交给夫子，羡煞了一帮同窗，叹息他们怎么没这么好一妹妹。
甄乔跺脚：“那不都是小时候的事儿嘛！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要是少时，他们兄妹情深的回忆记得没那么清楚，说不定早就成真正的夫妻了。
沈归只当甄乔害了臊，“依你，我不说了。”
这么回忆了一通，刚才乍然看见甄乔时生出的异样感觉也消褪得差不多了。
——又是无欲则刚的钢铁直男一名了呢！
待甄乔将漆木托盘放下后，沈归忍不住扬眉，“这是……”
“给你送的茶。你不是喝了酒后，喝得越多越精神嘛，我怕你睡不着，就让明心给你沏了浓茶……”
沈归：“嗯？”
“——嗯，让你熬夜更精神些。”
沈归：“……”
甄乔眨了眨眼，眸光潋滟神态天真，一脸无辜的望着沈归，像是没察觉出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
不用弹幕和沈归吐槽，甄乔自己也知道，大晚上的送茶不太好，可惜参汤来不及了；送吃的，才用完晚膳不久，更不容易消食。
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向那些深夜去书房送温暖的“才女”们请教学习一番呢，这看似简单的操作，连第一步送食，也是有大学问的。
譬如此时的甄乔，这茶水送的不好，一眼就被沈归看了出来，知道她不是单纯送茶水关心他，而是心里有事。
当事后，甄乔这般与直播间的观众分析时，金主爸爸们冷漠无情的回道——不，不是。是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让人家男主看见你就头皮发麻，知道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托盘里的两盏茶摆放的位置，都是经过甄乔事先算计好的，对着沈归的那盏茶自然是放了蒙汗药的。
但是，不是让沈归现在就喝的。
所以当沈归极其自然且顺手的端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盏茶，甄乔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甄乔懊恼不已，她还是失算了。
既然是来送茶的，沈归当然会立即端起来喝，可是她洒在衣裙上的暖情香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发散出效果呢！
也不知道沈归喝了蒙汗药的茶，晕过去之后，暖情香还会不会对昏迷中的他生效。
甄乔和直播间的观众们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他单手端着茶托，另一只手嫌弃茶盖，熟稔且优雅的在指尖旋转了半圈后，才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茶盏里的茶沫。
在甄乔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沈归将茶盖盖了回去，放下了茶盏。
甄乔如获新生。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松了口气——吓死爸爸了！要是男主真的先中了蒙汗药，主播这一通就白忙活了。
沈归放下茶盏后，甄乔连忙将茶盏放回托盘里，再将托盘挪到另一边去，不让沈归伸手就能够着。
做完这一切后，干巴巴的说道：“我想了想，大晚上的你还是别喝茶了。咱们先聊会儿天吧。”
甄乔余光瞥了瞥直播间的时间，嗯，就先聊半个小时的天吧。
她想好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好沈归的配合度。
甄乔刚朝着沈归迈进了一步，他便道：“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茶放那儿，我稍后会喝，你先回去歇息吧。”
并且一边说着，一边坐回去，拿起碧玉笔洗上的紫毫，舔了舔墨，一副只要甄乔走人，他就能马上重新投入工作中的表现。
这不是甄乔想要的结果。
她不乐意的抿直了嘴唇，不说话，但也杵在书案前面不动。
沈归低下头又抬了眼，见着甄乔这副模样，忽然恍然，“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你又犯什么错了？”
甄乔：“？？？”
她一口否决，“我没有啊！我可乖了，娘可以作证的。”
甄乔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沈归就愈发觉得可疑。
他今天下午刚回来，待在侯府耗费最长的时间就是沐浴了，尔后匆匆给老夫人请安，就再度出门，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解这段时间侯府的动向和甄乔的动静。
他略微思索一番，近来侯府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二房一家人。
甄乔的否认直接被他无视了，他搁下紫毫，“出了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沈归神色沉静肃然，盯着甄乔的时候，有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感觉，“是和二房有关吗？”
嗯？
她真没有啊！
情绪大起大落之后，甄乔心力很是疲惫，进来的时候，她那一脸柔情似水，娇艳妩媚的表情，像是心虚吗？她明明是来勾引他的啊！
沈归他眼瞎吧！
眼看着甄乔要掀桌炸毛了，直播间里有观众突然灵机一动，赶忙说道：【练字练字练字！主播你就说是来找他练字的，让男主教你练字啊！】
【每天都在等男主：这是什么梗？】
【路过的：终于也有每天兄不知道的了？】
【哈哈党：我好像想起了了，是不是男主刚到府和主播见面的时候，吐槽主播给他写的信的字太丑？哈哈哈……】
甄乔虽然对沈归的这句话不服气，但此时不乏为一个好借口。
看着沈归一副她肯定藏着事，她不说他就不让她留下来的模样，甄乔只觉得牙疼，于是从善如流的照着金主爸爸们的提议说了出来。
虽然，这话大晚上的来练字，也有些古怪。
为此，甄乔避免被沈归找茬，特意委屈巴巴的补充了一句：“也就今晚运气好，能找到你，平时白日里根本都逮不着你。”
说得沈归不禁生出自责之心，好像他真的对府内、亲人的事，关心得太少了。
“不过，现在的确太晚了，不适合练字。”沈归的表情松动了许多，沉吟片刻后说道，“不如每日清晨练武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继续教你练字一个时辰。”
这下可把甄乔吓得不轻。
她的字能拿出去看就行了，又没打算成为书法大家，再说练武之后，整个人累得只想瘫在贵妃榻上，一动都不想动，更别提再继续码字了。
眼珠子一转，赶忙说道：“其实我觉得我写的字还不错呀，也不需要你每天都盯着我来教了，这会儿你先指出我写的不好的地方，稍微提点我一番就可以了，让我先回去自个儿琢磨着练练吧。”
她停顿了一下，“再说龟哥哥你公务这么忙，每天都教我习武已经耽搁你不少时间了，练字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甄乔声音娇软可人，两边的唇角微微翘起，在烛光下，她仰视沈归时眼底仿佛有明亮星海。
沈归又一次闻到了一道摄人心智的香味。
至于和刚才闻到的那道香气是不是同一种，他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