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在城外,和姜府的距离可以算得上远了。
足足坐了快两个时辰的马车姜芷欣才回到姜府。
透过拱形的院门,看着这小巧却别致的小院,看着那已经掉完了树叶只剩下光秃枝丫的银杏树,看着那树下空无一物的石桌……她的心里终于汇入了一丝暖流。
前世她并不喜这个院子,因为这个院子是她娘亲的。
并非她不喜自己的娘亲,只是自小因为娘亲是商女的身份她一直被人瞧不起,她因此心生自卑,一直想要摆脱,觉得住在这个院子里就是无时无刻的说着她是商女所生,上不得台面。
以至于她都忘了曾经在这个小院里娘亲同她玩耍,抱着她睡在藤椅上看着金黄的银杏叶,温柔的轻抚她的后背,柔柔的为她歌唱……
她无法回到娘亲去世之前,这是她唯一的遗憾。
“把库房里的藤椅搬出来,放在银杏树下。”
“藤椅?”连妈妈又是一愣,看着姜芷欣觉得不可思议。
那藤椅自打姜芷欣十岁起就让收起来了,提都不许人提起,一听到就会发火,如今却突然要拿出来,还放在……
连妈妈也不多言什么,按着姜芷欣的吩咐去库房里把那放在最深处的藤椅拿了出来。
“姑娘,这藤椅放得时间太长了,只怕都有些韧了,要不叫人来重新上藤?”
姜芷欣摇了摇头,半躺在藤椅上,闭着眼,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但还没躺一会,宝珠和琉璃就急忙忙的从房里出来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双眼睛满是迫不及待的光。
姜芷欣倒了一杯茶,浅酌了一口后道:“问吧。”
两人都憋了一路了,得了姜芷欣的许后是再也忍不住的如倒豆子一般把对于今日想要问的问题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姜芷欣一一解答,当然,是用她们能够接受的理由。
“连妈妈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宝珠和琉璃问了一堆,活怕哪里漏了,连妈妈却只是站在一旁,只字不语。
连妈妈一边为姜芷欣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一边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我今日处处反常吗?”
“觉得。”连妈妈毫不掩饰自己对今日姜芷欣所为的不解。“但无论怎么做,姑娘必然都是考虑清楚了的,姑娘想如此做的,那便就没什么反常的了,姑娘过去心悦盛公子,一头扎下去是姑娘所想,如今姑娘想明白了,也是姑娘所想。”
听着连妈妈的话,姜芷欣忍不住的眼眶发红。
是啊,连妈妈总是如此。
只要是她要做的,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支持的。
哪怕她一直不喜盛一鸣,但她非是要同他在一起,她也从不多说一句,为她想要的默默付出。
可惜,她到底是辜负了她的支持与信任,害了她。
不过这一世不会了,绝不会。
“连妈妈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问就是不相信姑娘似的。”
“就是,就是,以后我们也不问了。”
宝珠和琉璃嘟起嘴来,一副要连妈妈好好说到才行的样子。
姜芷欣被她们逗笑来,她都忘记有多久没真心的笑了。
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人,打从心底的觉得高兴,一切都值得,都值得。
叮铃……
一声遥远却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姜芷欣片刻的美好。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视线注视着院门。
片刻,一道藕粉色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姜雪!
如今只有十三岁的姜雪穿着她喜欢的藕粉色对襟滚边小袄,梳着乖巧可人的双边髻,肌肤白/皙胜雪,圆圆的小鹿眼楚楚动人,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惜。
谁都想象不到,这么一副人见由怜的模样之下长着一颗胜过蛇蝎的心。
“姐姐。”一看到姜芷欣,姜雪瞬间就笑开了花来,整个人瞬间灿烂,好似姜芷欣就是她的阳光。“听罗妈妈说姐姐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姐姐怎得这么早便回来了,是那赏梅宴不好玩吗?”
姜雪的话亦如她现在脸上的笑一样,天真烂漫。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点破绽都瞧不出。
“不过就是赏赏花,听听戏,有什么好玩的。”姜芷欣努力回想着当初对姜雪的态度,温柔的笑看着她。
但纵使姜芷欣如今看起和往常一样,姜雪心里也是疑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没成?
“即使如此我也想去瞧瞧呢,可惜我身份低微,去不得。”姜雪可怜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又喜问:“一鸣哥哥应该是会去的,姐姐可见到一鸣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