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武举的时间在京中一天比一天沸腾的议论声中终于到了。
入春的时节雨水极多，自昨夜起雨水就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乍暖还寒的时刻不少人却还是早早的就到了武试院外，占好位子想要瞧这场开天辟地，意义非凡的盛会。
而相比起起早去占好位子的百姓，官员家眷们就舒服得多了。
武试院虽算不上大，但也不小，足够容纳京中的官员和其家眷。
但也因为是以官员带家眷去观看的，所以哪怕姜芷欣有单独的皇家请柬如今也得作为姜家的嫡长女，由姜侍郎带着去。
不过因着有裴靳送的那车在，姜侍郎没法和姜芷欣同乘一车。
武试院虽说里姜家不算远，但姜侍郎的官职不高，这今日满朝官员基本上都来了，武试院又只有一个能够进车的门，所以得要按着身份官职高低排着队挨个进。
虽说姜芷欣的马车几乎是排在末尾了，但隔着马车的木板她都能感受到外面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目光。
今日说看的是武举，但姜芷欣却是这最受人关注的，特别是在前日言逸云叫嚣裴靳之后，就更是为她添了更多的猜疑。
好在排队的马车虽多，但有序的进出，行得也算快。
等了一刻左右姜芷欣的马车就跟着前面的车驶入了考试院内临时的下车处。
马车不能在里面停留，只能人下车后驶出去，走时再如来时一样顺着身份一辆一辆进来把人给接出去。
姜芷欣一下车，在里面等着的邹青青就快步迎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抱怨道：“你怎得这么慢，我等得手都冰了，咱们快走进去暖暖吧。”
邹太医紧随其后，上前同姜侍郎见礼。
见邹太医来，邹青青又说了那样的话，姜侍郎虽有心想要把姜芷欣留在身边，可当着一众同僚的面也不好做得小气，更不好驳了和邹太医的情分，只能回了邹太医的礼后对姜芷欣慈爱道：“去吧，但得要规矩些。”
“是，父亲。”姜芷欣回了话，挽上邹青青的手就从巷道往里走，走远了些才忍着笑道：“姐姐你也来得太早了，半点都不给我父亲机会啊。”
“你那父亲黑心黑肠的，我当然不给他机会，你放心，我同我爹爹说好了，今日有我爹爹缠着他，他脱不开身来的。”邹青青得意的下巴一抬，等着姜芷欣夸她。
姜芷欣倒是被邹青青逗笑了来，但又有些哭笑不得。
知晓邹青青应该也猜到了言逸云的事背后有姜侍郎，但没想到她竟为此说动了邹太医来帮着纠缠姜侍郎。
她原本还想着看看姜侍郎今日打算如何做，从而瞧瞧裴靳到底做了什么，省得一会得全跟着裴靳的脚步走。
可如今，只能作罢了。
“好姐姐，就知晓你心疼我，快暖暖手。”姜芷欣把手里的暖炉塞进邹青青的手里，虽说事被坏了，但邹青青对她细致入微的好她感受得到。
接过暖炉，邹青青一边抱着，一边轻车熟路的领着姜芷欣出了巷道就往右侧的阶梯往上走。
这是武试院的西观台，原本是给武举子候场的地方，如今摆上了一个个长案，足有三排，已经有不少人坐在了位子上。
领位的嬷嬷一见姜芷欣，立即一脸谄媚的迎上去。
“姜二姑娘到了，恭候多时了，来，姑娘随老奴来。”
嬷嬷笑领着姜芷欣和邹青青一路往前走，最终停在最前端最中间的长案上。“两位姑娘请。”
两人也不客气，栖身落座。
随着两人坐下，两盆热得火热的炭盆就端了上来，分置左右，茶点也是立即又添置了几样，处处透着与众不同。
“老奴就在西北角，姑娘若有什么吩咐招手就是。”
姜芷欣点头谢过，连妈妈明白的给了一锭银子。
嬷嬷拿了银子更是喜笑颜开，不多叨扰的退回了原位。
看着那嬷嬷对后面的人完全不同的脸色，邹青青不由得感叹：“这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人人都挂着笑脸，谁能想到一月前这些人那是正眼都不瞧咱们的，更别说坐在这等主位上了。”
“都是拜高踩低，如今既在高处，便享着就是了。”姜芷欣说着对着邹青青的嘴递去一块糕点。
“你可真是半点都不担忧，看来真是有恃无恐。”邹青青娇嗔着咬了一口糕点，但眼里却都是为姜芷欣感到高兴。
姜芷欣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
有恃无恐，如今倒也算是吧。
正想着，东看台上就传来一阵动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过去，只见一袭艳红色闪耀进所有人的眼眸里。
是一个女子。
二十三四的年纪，玉骨雪肌，一双媚眼皆是凉薄，梳着慵懒的堕马髻，简单的插了几只金钗，一袭红衣如火，更显得她肌肤胜雪。
活脱脱一个冰山美人，若是不知其身份的人必然会以为是那种遗世独立的雪莲人儿。
但看着她身后跟着的四个容貌俊美，各有千秋的白衣少年郎，哪怕是没见过她的人都知晓，这就是尹月国最为尊贵的公主。
长乐公主，萧姿。
“长乐公主怎么来了？平日里她不是不喜好这些地方的吗？”
“今日这是从古至今都没有新鲜事，长乐公主说不定也想来凑凑热闹呢。”
“我看是想要来看看哪个武举子健壮俊美好收回去做面首呢吧。”
“赏梅宴的时候不是刚收了一个吗，不可能这么快又来收吧？”
“快又如何，长乐公主是何许人也，她看中了还管什么快不快呢，你忘了她当初三日内收八个面首的事了？”
“这么多面首她也顾得过来，今日这些武举子有福了，被长乐公主看中后卖点力气就能吃穿不愁了，不用累死累活在沙场上打滚了。”
身后一众夫人打趣得个个掩唇戏笑，而落座下来的萧姿似听到了一般，细长的眸子凝了过来。
顿时众人鸦雀无声，但很快所有人都发现，萧姿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们身上，而是落在未说一句的姜芷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