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一番话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说辞,只是不知,她是否早就知晓康太贵妃对她的心思。
但不管知与不知,她之前都是在等结果。
见康太贵妃的局被破,才出手,否则就在这栖凤殿宫门前,无需她喊也自会有人禀告去,哪里会过这般久才知道呢。
即使心知肚明,姜芷欣也不能问,不能揭穿。
“太贵妃也不过就是好奇外面的传言,逗逗臣女罢了。”
“也是,这深宫枯燥,也就只能听些外面的闲言碎语解闷,哪怕再是荒谬传言也想要论证一二,打发打发时间。”
姜芷欣听着不接话,这深宫里的太妃们她哪里能评头论足。
面对姜芷欣的谨慎,太后也不继续在这事上多言,转而开口正要说什么,一个太监就先一步走进殿来禀告道:“太后,虞园将折子送来了。”
太后略有些不舍的看向姜芷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哀家本还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偏偏近来朝事颇多,这折子是半点都耽搁不得。”
这是对她下逐客令了。
但这是姜芷欣并未想到的。
上次巫师一事失败,她许久未入宫,如今裴靳忙得昏天黑地,正是机会,她原本都做好了和太后周旋一番的准备,未曾想才见太后便轻易的就放她了。
莫非是计划中的一步?
不应当啊。
今日她是个闲人,出了这栖凤殿往何处去都是未知的,唯一的大可能便就是寻宇哥儿和小皇上了。
但这不仅极容易出问题不说,离了后宫,太后要伸手也没那么方便,毕竟裴靳的耳目遍布,危险系数太大。
还是说真是因为龙西关战事紧急,容不得太后分心分神?
不管是不是,能如此快的离开栖凤殿对于姜芷欣来说也是好事。
“朝事要紧,臣女便不叨扰太后了。”
“把这盒香拿上吧,是今日鉴出来最好的,幽香安神,想来你会喜欢。”太后说着将桌上的镂空雕花木盒交由瑞芝给姜芷欣送来。
透过镂空看到一许里面的流光宝蓝,姜芷欣也不拒绝,接过福身谢礼后恭敬的退出殿。
姜芷欣出门的同时,整箱的奏折就抬了进去。
从数量上来看就足以看出如今的战事多焦灼,多危急。
而且这些还都是裴靳审批过后选出来不重复的,原本的折子只怕是这里的两三倍。
除了审第一道折子,他还要每日同百官议政,辅导小皇上课业,只怕是每日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多少。
偏偏都如此了,竟还变着法来送狗。
真是猜不透他到底是如何一个心思。
摇摇头,不去多想裴靳那个怪人,快步往宫门走。
而主殿内,太后看着放在条案旁的折子却不急着看,而是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摘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问:“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康太贵妃有个侄女,名唤康佳儿,年满十七还未许配人家,三月前回了宁州去相看人家,却大闹一场,婚事落空,似乎是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太后阴冷的轻哼一声,“哀家看是痴心妄想吧。”
“康太贵妃极为疼爱这位侄女,太后可要利用一二?”
“由着太贵妃闹去吧,哀家朝事繁忙,管不得那么多事了。”
太后说着抬起手,瑞芝明白的伸手搀扶起她往条案去。
……
老太监和连妈妈一道在栖凤殿的宫门外候着,见姜芷欣这才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心底是咯噔一下,压着心底的恐慌问:“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着老太监那控制不住微颤的手和紧盯着自己的双眸,姜芷欣知晓他在怕什么。
来接她入宫原本是一份巴结裴靳和小皇上的肥差,这老太监必然是抢破了头才得来的。
没曾想康太贵妃会为难她,太后等到时候才来开口本就让人深思,她如今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免这老太监会想是不是惹恼了太后。
若是,那他就是美事变丧事了。
刀就悬在头顶,怎么能不怕。
“虞园的折本送来了,太后心系朝事,我便不宜多叨扰了。”姜芷欣说着抬手将太后赏的香递给连妈妈交代道:“好生收起来,莫打翻了,里面都是香粉。”
姜芷欣虽未说这盒香粉是哪里得来的,但老太监到底在宫中多年了,哪怕从未在后宫当过差也知晓这样的盒子并非寻常嫔妃能用的。
何况他还是个眼尖的,就那么短短一眼,他就瞧见了里面的流光宝蓝。
能用流光宝蓝装香粉的这整个皇宫里就只有一人。
对于姜芷欣上一句话的怀疑瞬间就消失了,悬着的心也就跟着放下了来,恢复了先前的谄媚笑容。
“太后繁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奴才带姑娘去兽园与小少爷汇合吧。”
“想来现在皇上和宇哥儿正玩得高兴,我去了只怕他们放不开,反正时辰还早,听闻宫中的春花都开了,我自小就听闻宫中的春花举世无双,不知公公能否带我瞧一瞧?”
老太监自然是求之不得,方才康太贵妃刁难姜芷欣的时候,他不敢贸然开腔,错过了最佳时机,还担心姜芷欣这去了兽园他就没有巴结的机会了,没想到姜芷欣自己把机会送上来了。
“姑娘这是说着了,这宫中虽说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可这春季里是最为百花争艳的,奴才先带姑娘去瞧瞧朝辰阁的海棠。”
老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领着就知晓往西边走。
一路上是拿出了十足的热情,带着姜芷欣看了海棠看雪梨,看了雪梨看红桃,看了红桃看白鸽……走了大半个时辰却一点不觉累。
正要招呼姜芷欣往御花园方向去的时候,姜芷欣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东边宫墙上攀出来的蔷薇问:“这里面是何处?”
老太监转头看了一眼,笑答道:“是崔太妃的微星宫,但崔太妃不喜与人亲近,从不见旁人,姑娘就莫进去瞧了。”
“公公可敢与我打个赌?”姜芷欣看着那娇艳的蔷薇眉尾一挑,转看向老太监势在必得的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