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有所不知，宇哥儿年幼，粘人得紧，这段日子在芋园都是同我一道睡，现如今是非要我陪着睡才肯，虽说硬是要拧倒也不是拧不过来，可宇哥儿到底还小，祖母您又身子不爽，他闹起来恐影响祖母休息，加重病情。”
姜芷欣这是一口气把话都给说完了。
她若是强求，一来是不顾孩子年幼硬要逼迫，二来是自己刚刚才说病的要死，总不能现在说病得不厉害了，可以由着孩子闹了。
可老夫人又不甘心，摆了这么一个局，一点用都没有，只能把目光转向宇哥儿尽量和善的问：“宇哥儿，你老实回答祖奶奶，你想和姑姑在一块，还是同娘亲在一块？”
“姑姑！”宇哥儿不假思索的回答。
无疑，这是应证了姜芷欣的话。
老夫人厌弃的狠狠刮了地上的赵玉儿一眼，暗骂她没用，这娘当得没用，竟然自己的儿子都不和自己亲。
“其实如今芋园和府内是打通的，都是一个宅子，宇哥儿若是想爹娘了，大可他来瞧或者哥哥和赵姑娘去芋园，都无碍的，但若祖母还是觉得母子分离不好的话，那不若我去请邹叔叔来给您调理一番，等身子好些了……”
“不必麻烦邹太医。”老夫人立即抬手拒绝，看着宇哥儿，思来想去是找不到一个留得下人的办法。
原本听那些婆子来报说宇哥儿和赵玉儿极为亲近，当日就跟着住进了南院，寸步不离，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没想是姜芷欣传出来的假消息！故意引她上钩！
也怪赵玉儿没用，就算消息是假的，但她到底是宇哥儿的娘，之前也是照顾过宇哥儿的，竟一点都抓不住人。
“依祖母的，赵姑娘……就交给祖母了，只是赵姑娘出生山野，难免不懂许多规矩，说话也自在，祖母莫再动怒，伤了脾肝，那便是再多都补不回来的。”
说着，姜芷欣就准备往后退了。
赵玉儿看到姜芷欣的脚步移动，更是急得爬起身来。
她可不能被留在这里，这老巫婆完全是不把她当人，说打就打，而且姜元都在这府上她都如此打她，可见姜元是指望不上的，若是姜芷欣再一走，老巫婆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只怕要打死她的。
不行！
赵玉儿只能哀求的看着姜芷欣，而姜芷欣并未回应，只是转身的同时嘴唇微动。
赵玉儿的神色顿了一下，缓缓的转动眼珠子，看着坐在床榻上双眼不甘的盯着姜芷欣冒着火气的老夫人，明白她这口气没法对姜芷欣出，肯定就会对着她出。
没法考虑了，保命要紧。
一咬牙，心一横，赵玉儿是忍着火辣辣疼的双颊，尽力的张开嘴对着老夫人就骂：“你…你这个老不思的，你…你凭什么……凭什么打…打鹅，鹅又不是你家的人，你本来就是和我一样泥巴地里出来的货色，装什么清高，还什么百年世家，攀的吧，老不思一个，不要脸皮做下妾，又是克夫命，要不是你肚子争气，你能有什么好命，还轮得着你在这里打我！”
越骂赵玉儿越来劲，吐字也越来越清楚。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大胆，一众婆子都惊得愣住了，老夫人更是从最开始的震惊化作勃然的怒气。
可如今赵玉儿哪里还怕这个，手一挥更来劲。
“也就是正妻和嫡子都没了，不然轮的上你坐在这里当老夫人，算起来，我是宇哥儿的娘，宇哥儿是长子，元郎是五品官，我比你这个贱妾还好得多，你又有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教育我，你算什么坏坯种。”
坏坯种。
旁人倒是听不懂这词是个什么意思，可老夫人却是懂的。
当下脸都气得发紫了来，眼角都扯动着，指着的手都发抖，急喊：“拿板子来！打！打！打死她！”
“祖母，使不得！”姜芷欣连忙转身上前，一把将赵玉儿从地上拉起来急劝道：“赵姑娘虽出口不逊，但也不可随意打杀，是要背上官司的，她留在这里祖母恐教育不好了，只会徒增气恼，孙女带回去，定好生教训，叫她不敢再如此！”
说完，姜芷欣是抓着赵玉儿和宇哥儿就匆忙逃跑。
李妈妈想喊，可话都还没出口，人就已经出了门了。
“老夫人，就这样把人放走了？”
“不放能如何？你以为那个死丫头会让我留吗？你真以为那个下贱的泥腿子能靠自己就知晓我曾沦落到种地的事？”
压根从一开始姜芷欣就不打算把人留下，之前答应得干脆，不过就是有牌拿在手上罢了。
虽不知晓姜芷欣又是从哪里知道那陈年往事，但她却有散出去的本事，若她把赵玉儿留下，姜芷欣必然会开口。
赵玉儿敢骂，也肯定是姜芷欣指示的，不过就是给一个台阶，她也就顺着下了罢了。
再退一万步，就算姜芷欣愿意让她留下也是无用，宇哥儿僵着，闹起来姜芷欣有的是出手的机会，赵玉儿留几天也就最多出出气，可那牙尖嘴利的，只是给自己找气受，打都得适量，不然万一打死了，就如姜芷欣说的，要惹官司的。
姜芷欣也会抓这个机会，留下就是个祸害，不如给姜芷欣，找她的麻烦去。
“那这小少爷不要了？老爷那怎么办？”
这就是老夫人头疼的事了，自打姜芷欣从山上回来后，姜侍郎就一直焦躁不安，虽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姜侍郎的话里听得出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否则一旦姜芷欣及笄，嫁给了裴靳，那件事就必然会暴露。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姜芷欣嫁给裴靳。
思来想去，最后老夫人只得做下决定。
“按我儿说的，去请姑奶奶吧。”
“姑奶奶！老夫人，这姑奶奶当初可是费了大力气才好不容易请出去的，如今一请回来只怕……”
“我知晓。”老夫人抢先截断，往后一倒，靠在软枕上，无可奈何。“可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