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卿靠上门口的墙，沉默。
季清感觉陆少卿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我和你说话呢。”
“你为什么一直不和我爸离婚？”陆少卿声音很轻。
轻到季清轻易的分辨出这不是玩笑，是很认真的在问。
季清嘴巴开合半响，朝着陆少卿就打：“还不是为了你啊，不因为你，我早八百年就和他离婚了！”
陆少卿蓦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季清的脑袋：“我真的很烦你们动不动说都是为了我，因为我。”
说完不等季清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上车开车。
驶离了拐弯，再看不见踪影。
季清转身上楼去找沈眠和沈落。
沈落在床边的长条凳子上玩娃娃。
季清坐下，看着她出神。
沈眠：“想什么呢？”
季清嘴巴蠕动半响：“你说，是不是我和明远没给少卿开个好头，所以他才会婚姻这么不顺。”
沈眠微怔。
季清眼圈泛红，问沈眠：“你说，我该不该和明远谈谈，一把年纪的人了，都消停点，好好过。”
沈眠没说话，只是笑笑的看着她。
季清一股脑的开始说。
说她知道自己的毛病。
脾气大，霸道。
还说知道陆明远其实喜欢温柔性子的女人。
季清说：“我要不要改改自己的性子。”
“不值得。”沈眠抬手捋了捋季清的头发，说实话：“阿姨，不要为了男人去改变。”
季清还想说。
沈眠不听了，把话题转移到了落落那。
下午让季清看着落落。
开车出门。
买了个新手机，办了张黑卡插进去打电话：“开始吧。”
隔天。
沈眠说沈落的衣服不够穿。
季清去商场买。
沈落看着季清匆匆忙忙走开的背影撒娇：“妈妈，落落也想去。”
沈眠：“落落不去，和妈妈一起在家里等奶奶。”
“为什么啊。”
“因为奶奶要去很久。”
沈落弯腰整理沈落的玩具。
一眼看见陆少卿带来的芭比娃娃。
回头看了眼沈落。
把娃娃用一个毛巾裹着，扔进了垃圾桶。
沈眠在晚上把孩子哄睡下后，去了季清家里。
季清躺在沙发上，睁着眼在发呆。
保姆蹲在身边一直在说话。
看见沈眠来了，走近小声说话：“太太中午回来就开始这样了，中午饭不吃，我以为是没胃口，晚上饭也不吃，就在那躺着，还不让我给先生打电话，你劝劝，年纪不轻了，别再饿出个好歹。”
沈眠点头走近坐下：“阿姨。”
季清坐起身，“眠眠。”
“我在呢。”沈眠笑笑：“心情不好啊。”
“我没事。”季清迟钝了半拍说：“对了，我给落落买的裙子忘在商场了。”
沈眠看了她一会笑笑说没事。
又说了几句。
季清始终提不起精神。
沈眠不说了。
到外面看了眼陆家的大门，默默的勾唇笑了。
笑着笑着原地转了个圈。
脚步轻快的回了家。
季清的反应和沈眠这一个礼拜夜里在脑海中反复思索出来的一模一样。
沈眠晚上躺在床上，喃喃：“陆明远，我倒要看看，你能把人藏去哪。”
沈眠闭眼睡了。
午夜惊醒，支起身拍了拍沈落：“落落。”
沈落睁开眼，眨了眨：“妈妈。”
说着朝沈眠怀里扎。
沈眠凝眉：“怎么了？”
“落落腿疼。”
沈眠微怔。
坐起身撩开她的睡裙，轻轻的按腿：“哪疼？”
沈落蹬了蹬腿：“疼。”
沈眠有点急了。
翻身要起来。
手被拉住。
沈落冲沈眠笑笑：“又不疼了。”
沈眠皱眉：“到底哪疼？”
“真的不疼了。”沈落重新埋进沈眠怀里，像是做梦：“妈妈睡觉觉，拍着落落睡觉觉。”
沈眠重新躺下，把怀里的小暖炉抱好。
夜里反复量她的体温。
一切正常。
但还是放心不下。
第二天起来开车带着沈落去医院。
沈落在青城是一个礼拜查一次，来了南城，因为沈眠心里有事，整整十天了，还没查。
沈眠自责的心脏都揪揪着。
在没开的窗口前，和一群人站成一排排队。
沈落没来过这个医院，有点委屈：“妈妈，我的小花园还在吗？”
沈眠把沈落放下：“落落，我们现在这个医院不是之前的医院了，小花园也不在了。”
沈落闹着要去找找。
沈眠为了早挂号，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了，哄着让她等等。
窗口开了。
沈眠跟着人潮流动，拿着沈落的户口本朝前走。
快到的时候低头。
沈落不见了。
沈眠心脏猛的一机灵。
转身就朝外跑。
左右扫视了圈，朝着远处绿荫跑。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沈落细细气气的哭声。
沈眠隔着一个凉亭，一眼看见沈落坐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比沈落高半个头的小男孩。
掐腰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眠皱眉走近。
沈落从地上爬起来扑进沈眠怀里：“妈妈。”
沈眠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沈落还没说话。
之前掐腰站着的小男孩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哭。
嚎啕的像是被人打了。
接着。
“宝宝，乖宝宝，怎么了，怎么哭了？”
细细气气，柔柔弱弱，但因为年龄老迈，声音还是沧桑了点的杨蔷在男孩身边蹲下。
安抚了两句，声音尖锐的朝着沈眠和沈落：“你们……”
看见沈眠的瞬间。
嘴巴张着，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眠看看杨蔷，看看被她拉到身后护着的孩子，灿烂的笑笑：“有缘再会。”
说完抱着落落重新回去排队。
落落小声说：“妈妈，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小花园还在不在。”
沈眠没说什么，挂了号，带落落去做心脏检查。
排队等号的时候。
胳膊被拉了拉。
“妈妈。”
“恩？”
“那个是爷爷吗？”
沈眠回头。
一眼看见陆明远抱着刚才那个男孩，身后跟着杨蔷，被一群白大褂请进了专家办公室。
沈眠轻轻的拍了拍沈落的脑袋：“你看错了。”
沈眠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沈落得心脏病了。
沈洁有心脏病。
杨蔷的孩子有心脏病。
隔代遗传吧。
落落好像就是因为这样才有的心脏病。
沈眠把沈落抱进怀里，默默的想：杨蔷，别怪我把你排在第一个，实在是你，德无比的配位，第一，舍你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