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不许马车行进,沈牧之一身飞鱼服,牵着温婉大气的谢欢颜一起走在宫中的青砖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如果不是知道底细,谁能想得到,他们两人一个是太监,一个是将军之女呢?
明明应该是一对怨偶,现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和谐?
尤其那谢将军之女,现在还笑得出来?是城府深,故作笑颜还是太痴傻迟钝,所以才不知道这样的婚事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谢欢颜:当然意味着幸福。
床笫之欢算什么?沈牧之是她灵魂的伴侣和内心最坚实的依靠。
谢欢颜发现自己的脸皮也得到了磨炼,现在竟然也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走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皇上在御书房,他们被带到了书房外面。
“皇上正在见成郡王,请沈指挥使和夫人稍等片刻。”皇上身边的太监全福出来陪着笑道。
沈牧之道:“好。”
全福也没有再进去,而是站在一旁陪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大红荷包道:“昨日沈指挥使好日子,奴婢在宫中出不去,礼也没送上。今日补上,您千万莫要嫌弃。”
谢欢颜想,啧啧,她相公真是太厉害了,连这总管太监都给他送礼。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也是因为都是太监,同病相怜,互相抱团的原因吧。
再想到之前她还想让沈牧之取而代之做这个总管,不由有些心虚。
沈牧之没有拒绝,把荷包揣到了袖子里,对全福拱拱手,后者顿时十分高兴,仿佛他的礼物被收下是多么大的荣幸一般,谢欢颜看得有些迷惑。
过了不长时间,轮椅压过地面的声音响起,谢欢颜抬头,便看到成郡王被人推着从里面出来。
成郡王见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面上带着笑容拱手道:“恭喜两位大喜。”
谢欢颜微微屈膝还礼,沈牧之则浅浅颔首,面色有些倨傲。
成郡王笑道:“皇上还在等两位,我就不耽误时间了。改日有机会再叙。”
沈牧之淡漠地“嗯”了一声,态度十分疏离,弄得像成郡王热脸贴上冷屁股一样。
谢欢颜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偷偷拽了拽沈牧之的袖子。
沈牧之就是不说话。
谢欢颜无语。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面前那么好的人,在外人面前就得装出这样冷厉的样子。
难道是为了符合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形象?
嗯,一定是这样的。
看来这个破锦衣卫指挥使,还得想办法早点推出去。
谢欢颜确立了自己嫁给沈牧之之后的第一个目标。
全福带着两人进去。
谢欢颜乖乖低头,随着沈牧之一起给皇上行大礼。
皇上心情似乎很好,声音中带着笑意道:“起来吧,总算来了。”
谢欢颜腹诽,难道不是他们早就来了,在外面等着吗?
她一直低垂着头降低存在感。
皇上问沈牧之:“这下高兴了?安心了?”
沈牧之道:“多谢皇上,微臣得偿所愿,对您感激不尽。”
皇上笑骂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全福——”
全福忙端着端盘过来,里面放着一副红宝石的头面,那红宝石,最大的比拇指指甲还大,最小的也比黄豆大,红如鸽血,没有任何杂质。
皇上道:“赏给你媳妇的。”
谢欢颜跪下谢恩。
——她不爱进攻,也是因为这动不动就要跪下谢恩,膝盖磨得都疼。
沈牧之把她搀扶起来,把头面放到一旁。
皇上想单独和沈牧之说会话,便对全福道:“带着沈牧之媳妇去御花园逛逛,朕有些朝廷里的事情要和沈牧之商量。”
谢欢颜:“……是。”
皇上可真会剥削人,明明说好了给沈牧之十天假,现在才第二天,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驱使他干活。
怪不得给自己那么好的头面,原来是用来换取沈牧之为他卖命的,皇上真奸诈。
谢欢颜跟着全福出去后,皇上对沈牧之招招手:“傻站着干什么?还往门外看,人都走了。昨晚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过来,上前来说话。朕年纪大了,耳背听不见。”
沈牧之有些无语,嘴角却忍不住上翘,往前走了几步道:“谢皇上成全。”
这话情真意切。
或许因为从前的事情,他和皇上之间多少还有隔阂;但是这句道谢真是诚心诚意的。
皇上看他如此,也心花怒放,心道早知道如此,那就早点把谢家丫鬟赐给他了。
但是面上他却没显露出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昨晚告诉她真相了没有?”
皇上觉得,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一定说了。
没想到沈牧之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保守秘密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他自己辛苦就足够了,不想给她增添负担。
皇上道:“那昨晚,你们两个……”
他想要的金孙,什么时候才能抱上!
他一直不想给太子等人赐婚,就是想看着沈牧之生出第一个皇孙;但是这小子不争气,也不在乎这件事,所以后来皇上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分床睡的。”沈牧之撒谎道。
他要是说同床而眠,估计皇上又得打趣他。
他不想和皇上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事情,即使那是他亲生父亲也不行。
皇上停顿了一会儿道:“那样也好,你们两个现在确实也不适合要孩子。”
沈牧之现在暴露的话,那之前所做的这些努力也都白费了。
只是皇上想想,终究有些意难平。
皇上虽然看出他有些着急去找谢欢颜,但是只假装没看出来,转而和他说起正事来。
沈牧之只能好好应对。
御花园里已经花木复苏,谢欢颜跟着全福走在其中,听着他的介绍,十分有兴趣。
因为许多花草都可以入药,所以她走走停停,看得兴趣盎然。
“这是谁啊!”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谢欢颜抬头看过去,对面走过来一个华服女子,身穿鹅黄色宫装,身后带着十几个宫女,神情倨傲地睥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