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希如坠冰窖。
如果说之前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那现在什么都不敢奢望了。
她咬着牙站起身来,一旁的谢一鸣疑惑地看着她,“希希,你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没有注意听到电话,正在出神地看着乐乐。
江时希手撑在冰冷的凳子扶手上,“我要去米国。”
“米国?”谢一鸣一愣,“怎么突然要去那么远地方?”
江时希抬头看天,不让酸涩的泪水掉落下来,“阿川应该出事了。”
“什么……”谢一鸣本来想要问,可接触到她哀伤的脸色后,又住了嘴。
江时希眨了眨眼眸,让自己冷静一些,“大概不会比乐乐轻。”
乐尔乐如今还在昏迷中,那就证明,薄景川经历着生死危机?
谢一鸣顿时皱起了脸,“这怎么回事呢?”
怎么好好的一家子,突然就生了这么多波折?
江时希这时候反而想清楚了,神色平静道:“没关系,都会好的。”然而她的身形摇摇晃晃,差一点就要摔倒。
“希希,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去想别的啊。”谢一鸣安慰道。
这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的,让他看着都揪心。
江时希轻轻点头,“你说得对。”她之前太担心乐乐,反而导致自己身体都顾不上,但是现在薄景川和乐乐都倒下了,她还不能倒。
谢一鸣看着她脸上的坚毅,叹息道:“希希,辛苦你了。”
他看着好友一路走来,不由为她感到心痛。
江时希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先去找医生商量一下。”
“去吧去吧,别笑了,笑得真难看。”谢一鸣眼睛酸涩,不由得别开脸。
方星燃站在一边,就像是一个木头一般。
等人走后,他愧疚道:“对不起,都怪我。”
要是他等人来后才走,乐乐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谢一鸣理解他的感受,拍了拍他的肩膀,“希希没有责怪我们,你也不用自责。”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方星燃手紧紧握着,“那个人是想要五千万是吧?我来给他!”
现在工厂的收益变好,拿出五千万也算勉勉强强。
谢一鸣狠狠瞪了他一眼,“面对那样的人,你还想拿钱给她?”
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那现在只有她的血可以给乐乐配型了。”方星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乐乐有个意外,至少还有个备用选项。
谢一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你大伯一家,能把你死死拿捏住了,那人要钱你就给,后面要什么你是不是也得给?”
方星燃哑口无言。
“现在乐乐的身体根本不能再一次手术了,骨髓又有什么用?”谢一鸣鄙夷,“而且万一的话,她那么恶心的骨髓我们也不要!”
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居然跑来下毒,这样的人他是怕了!
方星燃蹙起眉头,忧心忡忡。
“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去找个好律师,狠狠地让那个女人坐上几十年牢,让她长一个教训!”谢一鸣咬牙切齿地说道。
方星燃迟疑地点头。
“你去吧。”谢一鸣摆摆手。
方星燃才刚赶来,又不得不起身准备回去,谢一鸣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啧啧出声,“嘿,小朋友。”
就这样的毛头小子,还敢肖想他喜欢的人?
方星燃走到一半,才发现谢一鸣的用意,他停下车来,闭上眼睛。
他喜欢江时希,只打算自己独自暗恋,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事情。
可是如今看来,这件事好像已经变得人尽皆知。
那江时希,她知道吗?
想到她灼热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忽然狠狠地捏紧了手,既然薄景川带给她的都是担惊受怕,那就让他来守护!
念头一起,所有的杂念都给摒除。
他先沟通了律师,然后又打电话给文媛。
“喂,方总。”文媛声音甜甜的。
她自从生了一个可爱的宝宝之后,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方星燃语气自然地问道:“希希订的是几点的机票?”
文媛并不怀疑,直接回答道:“晚上十一点。”
几人都是朋友关系,打听时间或许只是为了送行而已。
方星燃算了下时间,然后微笑点头,“好的,谢谢。”
然后放下手机后,他径直回了家,开始收拾行李。
方母看到他的动作,被吓了一跳,“星燃你这是要干嘛啊?已经答应和你大伯一家断绝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走呢?”
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早就比血缘更重要了。
“不是。”方星燃一边收拾自己的衣物一边说,“我要出国一趟。”
方母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随意地问道:“我们家的业务都没有出国的,你出国是干什么啊?”
“我有点事。”方星燃想了一下,在没有得到江时希允许之前,还是没有把自己喜欢她这件事公之于众。
方母也没有多问,絮絮叨叨地给他帮忙,不一会儿收拾出一个小行李箱。
“星燃,注意身体啊,爸爸妈妈在家里等你。”方母恋恋不舍地将东西交给他。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父母身边,大学还是在家里住的,如今出国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方星燃接过东西,慎重地点点头,“我会的,你们也注意安全,和大伯那一家人少接近,要是他们做了什么你们就报警。”
“好,放心吧。”方母笑呵呵地说道。
方星燃转身离开,然后叫了一辆网约车,顺利来到机场。
因为他买票的时候已经很晚,没有买到头等舱,于是选了一个经济舱的靠前座位。
当他上飞机的时候,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坐在前方的江时希,还有包裹在无菌仓中的乐乐。
与此同时,前面还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正在谄笑着和江时希说话,下巴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生怕会掉下来。
江时希并不怎么理睬他,偶尔才回一两句。
可是看样子,男人并不善罢甘休,因为他脱了安全带,缓缓地移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