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的泪水在这时候不翼而飞。
她跳到地上,朝医生比起两个大拇指,“哇塞,你们超棒的!”
小孩子稚气的夸奖,就是最好的礼物。
医生欣然地也比起大拇指,和她对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离去。
然后不一会儿的工夫,两个护士将一个平车推出来。
薄景川脏污的身上,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病号服,头发也被剃成了寸头,紧合眼眸正在睡着。
他的头发是这个月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虽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江时希忍不住笑了一声,手轻轻地摸着他脑袋上的绷带。
“女士,这个伤口没什么事的,很快就会好了。”护士温柔地朝她笑。
可却在这时,刚才预言薄景川不好的护士,从远处快步走来。
她一眼看到了笑着的江时希,不可思议道:“天啊,竟然救回来了吗?”
她的这话不好听,旁边一个护士快速地堵住她的嘴巴。
“抱歉,她不会说话,请见谅。”
江时希此刻心情好,并没有多计较,劝说道:“希望以后口下积德。”
护士叫做贝特,她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屈辱地点了下头。
这时,捂住她嘴巴的护士才把她松开。
贝特垂下头,说道:“我来帮忙推车吧。”
她不由分说地把平车往前推,又来到之前他们住院的病房。
江时希看着这个眼熟的病房,无奈叹了一口气。
才过了不到五个小时,他们竟然又回来了,幸好这次带来的是好结果。
薄景川睡得沉沉的,在移到病床上时,因为颠簸却皱起了眉。
江时希忙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阿川,安心睡吧。”
熟悉的声音和味道,驱散了薄景川的不安,挣扎的表情没有了,又重新睡着了。
乐乐像是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江时希后面。
此刻,她忍不住说道:“妈妈,爸爸什么时候会睁开眼睛啊?”
“还不知道呢。”江时希从病房的后面,拖出一张小床,“你先睡一觉吧,醒来就可以和爸爸玩了。”
这一天折腾得,小孩的确也累了。
她打了个哈欠,躺下去后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父女两人,江时希缓缓松了口气。
那边薛昭仍旧坐在门口等待,可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显得时间尤其的漫长。
她缓缓地回想着自己的前二十多年。
发现,薛若并不是不爱她,而是太要面子了,别扭的性格让她根本不会好好说话。
才导致了母女两人相处得就像是仇人一般。
薛昭微微叹了一口气,二十多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们还能学会好好相处,做正常的母女吗?
手术室的门,在这个时候再次打开。
医生走出来的面色稍微沉重,薛昭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可她的面上什么都没看出来,站起来道:“如何了?”
医生先是说了好消息,“夫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然后呢?”薛昭很敏感地察觉到后面还有一句话。
医生踌躇了片刻,“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
仿佛一个大锤狠狠打来,薛昭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摇头,“不可能!”
她的母亲一直都很注重身体,怎么会突然间生病?
还是这么大的病?
可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将她的妄想全部打破。
“夫人自己应该是知情的,所以有服药的痕迹,可是,她的肾衰竭已经到了很严重的阶段,药物只能起到暂缓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要换肾。”
薛昭的身体发着抖,“怎么会……她没有和我说啊。”
尿毒症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医生怜悯地看着她,“你这么年轻,或许可以去做一下配型。”
薛昭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别的事情。
“医生,如果我捐肾的话,一年之内或者半年的时间内,还可以捐献骨髓吗?”
医生立刻摇头,“不可能!”
捐骨髓都要间隔一年以上,要是在短时间内重复捐骨髓,将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比如好好地可以活八十多岁,可重复捐骨髓后,只能活五六十。
并且,伤痛缠身,无法救治。
如果再加上捐肾,那更是自己不要命了,把自己往地狱里送去。
没有医生会做这么遭良心的事情!
薛昭眉头轻皱,轻轻点头:“好的,我了解了,谢谢医生。”
薛若的身上多处骨折,肋骨断了两根,所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内脏。
薛昭将她安排到和薄景川的隔壁病房,自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
接近五十的年纪,却保养得就像三十岁的成熟贵妇。
以往她的脸上总是板着的,所以显得严肃和不近人情。
现在没有了表情,反而显得比以前好看。
谁都不能想到,这具身体里,竟然生了这样重的病。
薛昭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助理来到她身边,请示道:“薛小姐,辛苦了。”
“不辛苦,你在这里守着,我有事情去一下。”薛昭说道。
她起身来到配型室,医生早就在等候了。
“麻烦了。”薛昭伸出自己的手臂。
冰冷的针戳入雪白的手臂中,不一会儿就抽了两管血。
医生将血液小心地放好,说道:“薛小姐,大概两天就会出结果,麻烦你等一下。”
“可以快一点吗?”薛昭抿着唇问。
两天实在太久了,她不想要等这么长时间。
“可是,也有别的病人需要……”医生皱眉,需要配型的人有些多,他们安排不了这么快。
薛昭冷着脸,“我要排第一,给他们一笔钱补偿。”
她说得自然,医生却只好叹了口气。
“那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这边给你安排到一天时间。”
薛昭点了点头走出去,迎面看到江时希走来。
江时希仿佛也很意外在这里遇到她,抬头看了看铭牌,迟疑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薛昭抿着唇,本不想说话。
“要是你把我当做表姐,就和我说实话吧。”
“我母亲她……尿毒症。”薛昭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