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凉大惊,连人带剑挡去了大人的背后,手中剑花疾速飞挽。
屋中烛火透出的昏暗的光线中,只闻细细碎碎的“叮叮”声响。
而狄映在窗户突开的那一刻,也扑了出去。
一把将姚丛给扑倒在地。
声响很快消失。
彭凉全身戒备,并没追人。
狄映则快速起身,去查看那名人犯。
不出意料,比他们离窗户更近的人犯,死了。
暗器,不仅仅是袭击狄映的、更多的射向了被狄映审问的人。
彭凉却不敢追。
狄映也没让他追。
歹人能声东击西一次,就很有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以武穷思那样人的心性,与其解决会泄露秘密的人、不如解决掉他狄映和姚丛。
“我们去主屋。”
狄映说了一句,就让彭凉护着自己和姚丛,出门去了主屋那边,和陈荷花父母呆在一起。
两位老人并未遇袭,这让狄映松了半口气。
心头,却是升起了一股怒火。
武穷思,究竟是有多瞧不起他狄映?
“武穷思,这是瞧不起我们了吧?派人杀吴敏哲的父母、就派了一个人;派人杀我们,也只派了一个人。刚才窗外偷袭的,就只一个人吧?是叫张安的那个护卫吧?”
坐不住的姚丛,转着圈儿地在那嘀咕。
“嗯,”
狄映回应了一声。
再道:“武穷思知道我们拿他没办法,能除掉我们就除,除不掉就除人证。他并没有将这些事看得有多重。只是能减少一些麻烦就减少一些而已。”
狄映面色严肃、语气沉沉。
武家人权势滔天,自己和姚丛在对方的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也差不多。
狄映站着,看着大树的阴影在地面上胡乱摇晃。
等到天色微亮,去接应吴敏哲父母的两名随从回来时,狄映才让姚丛和他们一起,转移陈荷花的父母。
自己则带着彭凉,直接去了左金吾卫营地。
干什么?挑人!
陛下不是说了吗?他需要人手的话,就来这儿挑,挑完报给陛下就好。
那他就得挑,否则处处人手不足、啥也干不了。
不过也没挑多,就挑了十个。
十个年轻力壮、各有技艺、没有成亲、眼神清正的好儿郎。
“本官知道,让你们从金吾卫兵士、变成本官的侍卫是有点儿委屈了你们。但:保护陛下是为国朝、保护本官也是为了国朝。
我不和你们说什么大道理,也没法和你们保证什么,甚至连你们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
我是个负责刑案的官员,时时刻刻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你们,将成为陪着我面对那些艰难和危险的人。
你们,可以自己决定,我不会勉强。”
话音刚落,十只膝盖就落了地。
十道宏亮的声音齐齐震响:“属下等誓死效命狄大人!”
一句改了自称的属下,已表明了他们的心意。
狄映伸手,一一将他们搀扶而起。
这时,赵鹏没等大人扶,就跳起身,“嘻嘻”笑道:“大人,您可算来找我们了。许您挑人的命令早已下达到左金吾卫,我们的脖子都等细了。”
孙钧踹了赵鹏一脚,再对着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脸道:“其实……我们本来对此没什么兴趣的。
就像大人您说的:金吾卫多威风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被选拔进来的。这突然要变成侍卫,更苦更累且不说,单是名头也不好听了啊。
可后来,我们听说了您的事。
不瞒您说:那可太解气了。
我娘都说:您是个好人、是个好官,让我们多护着您一些呢。”
没等孙钧说完,钱优也凑过来。
接话道:“大人,我们从那时起就盼着了。每日勤操苦练,为的就是能被您给挑中。这下好了,我也可以跟爹娘交代了。”
狄大人亲和的态度,让十个人七嘴八舌地、热热闹闹地表达着自己的期待、和兴奋之情,并没有将未来会面对的危险、放在心里。
狄映则感慨:都是国朝正气好儿郎啊。
于是,在其他人羡慕得想打这十个人的时候,狄映赶紧带着人离开了营地。
一边走,狄映一边就跟他们提议道:“为了好记、也为了保护你们自己,我就给你们编个号儿吧?以后就只唤号、不唤名。”
十人闻听,就齐齐点头,齐齐看了过来。
狄映就让他们按年龄站了队,然后:赵三、许四、钱五、刘六、石十等,排了个序。
独独空出了一和二。
赵三就问:“大人,一和二您要留着给谁啊?”
狄映就笑,笑眯眯地回道:“以后你们谁的本事大了,谁就往前进。”
十人一听这话,顿时摩拳擦掌,当下就要比划比划。
狄映阻止了他们,指着彭凉对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彭凉,五品带刀侍卫。以后就由他负责带领你们。如果你们能打趴他,位置也可以换一换。”
话音刚落,十人就对彭凉扬了扬拳头。
彭凉的星目中、立时灿灿有光。
狄映则笑着走开,由着他们去见个高低。
兵嘛,服嘛,打出来的嘛。
……
而另一边。
武穷思收到张安的回报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那谁被你清除了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下去吧。”
张安退下后,武穷思让下人喊来了二儿子武祥金。
吩咐他道:“狄映那人,有点儿无法无天,也有点儿执拗的意思。现在陛下看好他,他也不知天高地厚地就插手了你的事情。
为父的现在还不能动他,你也消停些儿,近些时日,就不要出府了。
他那边的案子堆积如山,忙过一段日子,还有为父的罩着,他就会把你的事搁在一边了。
届时你再随意活动。”
武祥金听了,心下撇了撇嘴,面上却是恭敬地应了。
……
武穷思有一点没有猜错,狄映的确像陀螺似地、不停地旋转起来。
他负责的大理寺右部公堂,从早到晚的、大门都开着,一案接着一案地审着。
“沈奇,你入室盗窃,被屋主发现,令你杀心大起,加害了屋主再逃之夭夭,你可认?”
“不认!草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草民冤枉啊!”沈奇拼命喊冤。
“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