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朝着杜玉娥抱了抱拳。
回到客栈后,彭凉去安排杜玉娥的食宿,狄映则在做好验骨准备工作后,打开了皮囊。
死者:女性。身高大约在160厘米至163厘米之间;体重大约在42公斤至45公斤之间;年龄大约在16岁左右。
致命伤为利刃伤,有七道。
胸骨、肋骨、脊椎骨上,都有数道利刃划伤的痕迹。
有些为生前伤、有些为死后伤。
死者右脚踝骨上、有道凹形伤痕。初步判断为:死者大约在5岁左右、脚踝那处被圆头硬物扎伤、或者刺伤过。
这个伤痕很特殊,应该能证实其身份。
死者的盆骨、耻骨等,可以证实其未婚、未育。
其左肩的外肩胛骨顶端、有撞击痕。与划伤痕、致命伤痕留下的时间,初步判断为同一时期。
其脊椎骨的后心位置、左手内手腕关节处、后脑勺、均有撞击痕;
左腿的膝盖骨上有道小小的伤痕。皆为同一时期所留下。
左脚的外脚踝骨上、有被硬物硌过后留下的痕迹。
狄映验完骨后,将尸骨重新包裹好,再吐了姜片去净手。
然后换了身干爽的衣袍,站在屋中、闭上了眼睛。
根据验骨所得到的结果,脑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死者站在那里,忽然被大力向左拉扯,仓促间,左脚扭倒,左脚的脚踝处就硌到了一颗石子。
人就不受控地歪倒,背后再被大力推了一把,向前跌去。
撞上了一柄类似长剑的利刃。
腹部被穿透。在脊椎骨的下方位置、留下了第一道伤痕。
之后,长刃扭动、往出拉,在同一位置的四边、留下了凌乱的刮擦痕和反拉痕。
说明:这一下,让凶手是有些意外和慌张的。
脊椎骨将长刃卡住,凶手慌乱地扭动长刃再拔出,消耗了一定的时间。
长刃被拉出身体后,死者被人大力甩开,正面撞向了一个什么硬物。
应该是一棵树。
死者先是用右手撑了一下,可因为无力,左肩随之撞上树身,然后身体翻转,背对了大树。
应该是想逃的。
大概只往前逃出两、三步,却又被人给从正面推了一把,以至后背和后脑勺、又撞到了树身上。
然后整个人顺着树身、无力地滑坐下去。
这时,行凶之人到了死者的正面、近前。
手持利刃、一下下刺进了死者的胸腔和腹腔。
哪怕死者已死、凶手都没有停止这样的行为。
因为第二下刺的是左胸腔,已经刺中了死者的心脏。
第三下,与第二下的位置很近,也刺中了死者心脏的偏右位置。
死者应该已经咽气。但凶手却依旧在刺,速度还较快。
因为除了腹部被刺穿的那划痕、和刮痕,是自下而上外,其余的伤痕都表明:是自上而下。
也就是说,凶手是站着的、之后是弯着腰的。
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72厘米至175厘米之间。
根据伤痕上的力道判断:凶手应为男性。
死者的尸骨上,还有些凌乱的敲击痕、踩踏痕、摔打痕、断裂痕,都是死后伤痕。且与致命伤的时间间距较长。
应该就是在其死后、大概隔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被人虐尸时所留下的。
狄映睁开眼睛,让已经回来了的彭凉,去问一下杜玉娥:窦婷5岁左右时,可曾受过伤?都有哪里受过伤?
顺便再去找一些黄泥。
彭凉快去快返。
回禀道:“有伤。杜婶说:窦婷4岁零9个月的时候,因为淘气,将脚伸进了水车的卡槽里,机柱断裂后扎进了她的右脚踝。要不是她奶嬷嬷拉得快,她的脚就废了。”
彭凉汇报完后、再出去找泥巴。
他知道:大人这是要给死者做颅骨还原。
狄映的确是准备这么做。
死者、或现在已可确定、并直接称其为窦婷。
窦婷死亡时间也随之确定:大夏历8年、7月14日、申时至酉时半刻之间。(15:00—17:00)
颅骨还原,窦婷的面容会再现世间,除了能再次确定其身份外,也许,还可以给杜玉娥带去一些儿安慰。
之后,狄映又赶去了窦婷出事的地点,在道旁一棵树的树身上、靠近树根大约40厘米左右的位置上、找到了被长刃刺过的痕迹。
这更加证实了狄映之前的一系列推断。
……
而另一边。
早晨吃完一顿丰富的早餐、就带上两个粗壮的丫环、大摇大摆走上河街的吕茶,却没有找到杜玉娥的身影。
只找到了一条空船,船上的花筐里少了一些花枝、多了些铜钱。
人却没有了。
吕茶摸着耳珠想了想,想着杜玉娥可能是去如厕、或者是采买什么去了,于是就等。
坐在桥墩上等着。
昨日杜玉娥落水虽然狼狈,却并没有受伤,这让吕茶内心很不爽快。
对于杜玉娥,吕茶是恨得牙根儿都痒痒的。但要说除掉杜玉娥,却是不行的。
太多人盯着杜玉娥了,不管是好心还是歹意,都是盯着的。若是杜玉娥突然死了,那么:不是吕茶也是吕茶干的了。
有些江湖侠士,就不会放过她吕茶了。
吕茶可不想给杜玉娥陪葬。
但她又被对方给告得心烦,就总想给对方制造一些麻烦、让对方也不那么爽快。
今日带了两个粗壮丫环来、就是想让杜玉娥吃些苦头的。虽然吕茶不敢引起公愤,但突然弄伤杜玉娥后再跑掉,别人也是拿她没办法的。
顶多再骂她几句。
骂呗骂呗,又不伤筋又不动骨的。还能帮她拉来很多站她这边的人。
别说杜玉娥有人资助,就是她吕茶、也有人偷偷给她送物什、送银钱呢。
她和杜玉娥,就是因此“拉拉扯扯”了三年多的。
其实吕茶还挺乐意这么继续拉扯下去的,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只是听说有个叫狄映的清官、担任了江南道巡抚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摸到杭州来。
家里长辈已经提醒过吕茶,最近安分一些。
可她吕茶是个会安分的人吗?
什么样的官儿她没见过?哪个不是贪财又好色?就算有个清官之名的狄映又如何?
掉进江南道的富贵窝里、凭他是谁,也别想清清白白的就能出去了。
想着那个狄映、久等又不见杜玉娥回来,又被路人围观指指点点,吕茶一甩袖子,回府去了。
既然找不到杜玉娥,那便回去睡觉吧。睡得美美的,晚上还有事儿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