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庸的妻子,是武蓉。
武蓉是谁?陛下亲哥武慕达的亲闺女。也就是陛下的亲侄女。
因此,武蓉的脾气非常不好,说句骄横跋扈也不为过。
关键是,李逸庸、堂堂大将军、还得处处小心翼翼地让着她。
李逸庸自此就有了畏妻如虎的名头。
可他摆脱不了,还得乖乖听话。
今日下衙的时辰,本就有些儿晚了。副将张达遇、因为收到了家信、说失踪的弟弟、弟媳有下落了,而来找李逸庸请沐,要求离开大都城回乡。
李逸庸知道:以张达遇的脾气,如果自己不同意批沐,张达遇就能搁印而走。
李逸庸不得不同意,还不得不花时间重新对宫值进行了调整。
这就耽误了他下衙回府的时间。
平时哪怕回去只晚了一息的功夫、武蓉都要罚他跪在门口半个时辰,这眼瞅着晚了都快小半刻时间了,李逸唐真的是心急如焚。
可偏偏今儿个、路上还不顺。
他的大将军府邸,离着皇宫并不远,骑马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只需要拐两个街口就行。
可这回才拐到第一个街口,就见前面两个泼妇正在吵架骂大街,引得许多人在驻足观看。
听着那两人对骂时的污言秽语、看着那两人的样子,李逸庸就想起了武蓉的那副嘴脸,顿时烦不胜烦。就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街口过去。
即便他再不情愿,也得抓紧时间赶回府去。
但才通过另一个街口,准备转向的时候,又见左边的街道中间、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堆人挤成一团打来打去的。
李逸庸有心想让卫队们去将那些人驱散、好让自己通行。可那样一来、反而会更耽误时间。
他还不能硬闯,因为陛下十分爱惜名声。金吾卫们的名声本来就已经不太好了,他要再闯出个好歹来,陛下就得打他板子了。
为了节省时间、更为了减少麻烦,李逸庸不得不再次绕路。
可今日的街头就是不平静,似乎每个人心里的火气、都拿到今日里来发泄了。
不是泼妇吵架、就是无赖打架;不是几辆马车撞一块儿了、就是有人拉的大木、重物散了架了。
一路上,将李逸庸逼得不停转向、不停地绕路。
绕得他都有点儿想回宫了。
想着回宫去直接找陛下、就守在陛下的御书房外算加值得了。
就在这时,忽听对面有人唤他。
“逸庸啊?”
李逸庸抬眼望过去,就见一颗花白着胡须和头发的肥脑袋、从一顶大轿的轿帘下伸了出来。
是武慕庆。武蓉的小叔。
李逸庸急忙滚鞍下马,上前行礼道:“逸庸见过庆叔。”
“好好好,逸庸啊,相请不如偶遇,叔正想去‘偶叙茶庄’坐坐、品茗一杯,只是一人枯坐无趣,既遇到了你,不知道你可愿相陪啊?”
武慕庆坐在桥中,隔着被下人掀开的轿帘,对李逸庸抬手招呼道。
李逸庸却没敢接这话。
“偶叙山庄”是个什么地儿、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这本来就晚回府了、再要去了那种地方,武蓉绝对会砍他、砍完了还会把他给剁成肉酱。
他不敢。可他也不敢拒绝武慕庆,就僵在了那儿。
武慕庆见状,挪了挪屁股,空出个位儿,拍了拍道:“来嘛,坐叔的轿子一块儿过去,必不会使人发觉。
即便是蓉侄女儿知晓了,知你与小叔我在一起,也必不会与你为难。咱俩难得有机会遇见,也当好好叙叙家常才是。”
武慕庆可不是见人就邀的,更不会如此热情地相邀。
陛下属意两位继承人,一位是太平公主、一位就是武慕庆他的儿子、武穷思。
而太平公主和武穷思、都不会白白闲着只等最后的旨意。他俩明争暗斗、背地里还努力地、积极拉拢各位朝臣。
太平公主甚至都为此不惜豢养“情官儿”,武穷思也做了上官月的裙下之臣。
可直至目前为止,他们也只能对文官们“下手”,对武将,他们是不敢的。
文臣若与武将勾连、就会犯了陛下的大忌。
可李逸庸是谁?
是他们武家的侄女婿,武蓉天然就是站在武穷思这边的。
李逸庸又听武蓉的话。
喜欢帮着儿子拉拢势力的武慕庆,一见李逸庸,就更是动了小心思。
想着:男人表面上的听话、骨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呢。
与其用武蓉去控制李逸庸,不如自己出面、与李逸庸拉近关系。这样才能让彼此之间更增添信任、关系更加牢不可破。
而能加强男子之间“友情”的事……嘿嘿嘿。
所以,难得有机会偶遇了,他怎么都不肯放李逸庸走。
李逸庸被武慕庆的盛情邀约整得无法,只能乖乖听话,钻进了大轿。其实这会子他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已经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没回府,不如就跟武慕庆去坐坐,事后全推到武慕庆的头上去就可以了。
武慕庆倒也了解李逸庸的心思,见他坐进来后,便安慰他道:“蓉侄女儿那边你不用担心,回头自有小叔跟她交代一声,必不会让你遭了罪去。”
李逸庸连忙谢过。
武慕庆得意大笑。
……
而闲来无事、约了弟弟武忧基的武忧宁,此时已在“偶叙山庄”的一座雅致院落内、得意大笑。
“忧基啊,你有时候就是太胆小了。瞧瞧,那么大的事儿,哥哥我不也全身而退?你不也毫发无伤?别再想太多了,今儿哥哥约你,就是想你出来散散闷的。”武忧宁笑着道。
武忧基却依旧愁眉不展。
端起酒盅、将酒水一口闷下去后,重重地放下,重重地叹气,不说话。
武忧宁懂自己的弟弟。
他摆摆手,示意几位“茶女”下去,再给弟弟添了一杯酒,而后劝慰道:“你本无心对她,且由得她去就是。
只是你也不用闷着。如今你我兄弟要何物不可取、何人不可得?干嘛非死脑筋地惦记着已经死去了的人?
这儿的‘茶女’们,个个儿地可心可意,你也且放开些胸怀,莫要太过斤斤计较。”
武忧基闻言,却是生气地拍了桌子。
这“偶叙茶庄”内,每座院落都相邻较远,其间又有花木、假山等物相隔,但凡来了的客人,都能保证私密得很,彼此之间连遇见都不会。
武忧基就敢放开胆子拍桌子。
拍桌子吼道:“为了逼我就范,陛下杀我结发之妻;为了威胁我,太平拿捏我的孩儿。你还让我放开胸怀?
你让我怎么放!你们都只见她在人前待我小意温柔、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儿,可你们有没有看到她在人后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公主府里,夜夜笙歌,她的床榻之上、夜夜换人!
世人只道她待我真情、却不知在她的心里、任何真情都比不过她对权势的欲望。
你让我忍,这让我怎么忍?非得像房遗爱那样吗?他又落得了个什么好去?
你还让我在这儿逍遥快活,你不知道这儿的幕后东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