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得了啊。”
长史悠悠然地道:“武丛灰犯案累累,且在温州州城内当街杀人,此时物证、人证俱全,我们为什么不能斩?八壹中文網
斩完了,往上一报,武穷思还不是只能哑巴吃黄连?顶多,他也就只能派人来刺杀王大人。
或者,瞎编个什么理由、来污蔑王大人乃至吾等。
但那又如何?我想青史留名、不想遗臭万年,或者籍籍无名。此等良机、不想错过。”
“那是你想,别拖累上我们!”
别驾豁出去了,驳斥道:“你想王大人被坑死、你好取而代之?或者你想千古流名、不在意一家老小、九族的性命?
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想。
我们千里做官,为的是保家保族保性命,不是为了和一个恶人就拼完所有底盘的。
恶人杀之不绝,甭管是武穷思还是武承伺还是什么人,他们的儿子有多少?孙子有多少?
咱们拼完九族、只杀掉一个,划算吗?拼得过来吗?”
司马不服气:“狄映就敢拼,我们比他差了啥?”
“呵,”
别驾冷笑道:“他狄映光杆子一个,怕啥?他狄家人、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着,他怕啥?要死顶多死他一个。
剩下他那一家子农户,谁吃饱了撑的去砍?砍了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谁去?
可咱们一样吗?咱们谁不为儿女的前程担忧?咱们谁家的亲眷还有是农户的?有一个算一个,也能保。可有吗?你有、你有、还是我有?”
一屋子人不说话了。
安静了许久过后,最终举手表决。
同意对武丛灰斩立决的,却只有王刺史一人。
别看长史说得好听,但真正牵扯到家人了,他还是没有举手。
有些官员,其实不错。他们不贪腐、不祸祸百姓,他们可以放弃利益去努力坚持原则,但家人,就是他们的软肋。
一生辛苦所为何?
若为气节头可抛。
却不是奔着祸连九族去的。
王培炎能理解,所以,他尊重了下属官员们的意见:押解武丛灰去大都、交由陛下亲自处理。
而会飞的鸽子不止有巩十八的,还有别人家的。
武穷思收到了暗卫传回来的消息。
武穷思是真的很宝贝他的那个小儿子。那个孩子从小聪慧、机灵、读书特别强。
就是有点儿……
很武家人。
用那小子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姑母杀伐果决、才能一登峰顶,我身为男儿、又岂能心慈手软?”
武穷思自己也不曾心慈手软,任何挡在他面前的石头、他都想搬开。但他多多少少还有顾忌,他的那个小儿子却没有。
武穷思其实也无所谓。
他觉得:自家那个小儿子,真的很有帝王的潜质。
所以从不干预,也不劝阻。
他只为其扫平障碍而已。
谁知:那小子居然就这么被王培炎给抓了。
武穷思气了个跳脚。
就想安排暗卫去刺杀王培炎。
但有用吗?没用。
安排在武丛灰身边的暗卫只有一人,只是负责保护武丛灰的安危。
若让其劫狱,也不是不行。但那是王培炎的地盘。
王培炎既然敢抓武丛灰,势必就会做出一系列的防范措施。
武穷思对此并没有很大的信心。
而且他很担心:如果劫狱失败、王培炎就能趁机杀掉武丛灰、以绝后患。
但现在派人出发吗?
千里迢迢,实在来不及。
王培炎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进行押解。
从温州到大都城……千条水路、万条旱路,极有可能就会错过。
武穷思想来想去、和幕僚们商量来、商量去,终于拿出了一个最绝的主意。
次日。
太阳还在地平线下沉睡,江湖上就掀起了狂风巨浪。
“江湖令发了,你们收到了吗?”
“收到了。江湖令上说:能救出武丛灰者,赏黄金十万两。感觉有好多钱啊。”
“钱?你小子真不该混江湖。咱们江湖人、几时看重过银钱了?咱们想要多少银钱不可得?”
“那你看重啥?”
“你小子……还真只盯着黄金了啊?没看到江湖令上最后一句?早已在江湖上绝迹的【石絮剑谱】、出现了!”
“啊?你说得是真的?”
“那当然。上面可说得清清楚楚的:若是谁能救出武丛灰,不仅可得十万两黄金,更可获得独一无二的【石絮剑谱】的真迹!”
“哇!那我要去。说什么也得将武丛灰抢到手。”
“哈?就你?你知道这消息一出、连多少年隐迹江湖的老家伙都出现了吗?听说如今‘天下第一剑’的柳傲江都心动了。”
“啧啧,这还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啊。”
“嗳?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朝廷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的阴谋啊?”
“切,你脑子呢?都拿去练肌肉了?如果是朝廷的阴谋、用得着拿武丛灰犯险?武穷思能舍得他那个宝贝儿子?那他情愿用他自己钓鱼。”
“唉,说得也是。而且当今圣上也不可能让武穷思涉险。甚至都不用任何一个武家人涉险。只要【石絮剑谱】的消息一放出来,现成的鱼誀不就有了?”
“哎?光听你们说【石絮剑谱】,它真的有那么厉害?”
“切,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还是个嫩瓜蛋子。听说过一句传闻没?剑出不见影、唯有石化絮。
其剑法轻如风、却又重如山;无影无踪、杀人无形。
且被此剑法杀了的人,被杀后还一无所觉,还能站立半刻不倒。
直至被人碰触、或者风势稍大,才会瞬间化作柳絮一般、四散飘飞,无迹可寻。你说厉害不厉害?”
“不止!听说曾经创下这【石絮剑法】的大侠,最是疾恶如仇,为江湖、民间斩杀过无数的贪官恶霸、匪徒祸流。官府也曾颁布过海捕其的文书,却无人识得其相貌半分。”
“呀,那才是真正的江湖奇侠啊。”
“可不?所以【石絮剑谱】在江湖上绝迹,令世人无比惋惜和感叹。现在的我们,追逐的就不仅仅是那神出的剑法,更追逐的是那份正剑江湖的心性。”
“切,要正剑江湖,没有那剑法不也一样能行?”
“嗨?你这说得什么狗屁话!没有那等飘渺出尘的剑法、又如何能逃脱得了各处的追杀?只怕你刚一正剑、就被正法了。”
“嗐,说得也是。不过你们就没有想过:救武丛灰那等人、要对付的就是官府的人。这可是以武犯禁、是会受到朝廷清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