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脑中的画面就是:被害人被“捉奸”后,手忙脚乱地下床,去床尾的地上捡起衣物想穿上。
肯定是先穿亵裤。
捡起裤子、直起腰身、准备穿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不对。
抬起头、就想转头。
还没转、就被一刀砍中。
要往前跌,左边肩膀被凶手抓住,凶手就开始拔刀。
被害人艰难地想反抗,整个人想后转,想看看砍自己的是谁。
就被凶手顺手一扒拉、靠去了墙边。
凶手再随至、把人按在墙上、再一菜刀砍去了被害人的胸口。
就是奔着刀刀致命的想法去的。
这一次刀没能拔出来,凶手听到院外的动静,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就放弃了拔刀。
被害人已死、顺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通过留在屋内地面上的点状、喷溅状、串状、线状等血迹的痕迹分析,凶手的身上、甚至脸上、都沾染了大量的血迹。
狄映顺着滴落状的血迹、和血脚印,走到窗台边,再翻出窗。
再沿着窗外的脚印追索。
绕向了主屋的侧边。
侧边的地面上,除了凶手的脚印外,还多出了一行、貌似壮实妇人留下的脚印。
脚印直接是去向的主屋屋门方向。
狄映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跟着血脚印走。
来到了院子的后门前。
后门是敞开着的,门闩上没有被利刃刮滑过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且后门处的脚印、不止有与屋里一样的、类似凶手的,还有一行,明显应该也是壮实妇人留下的。
也就是说:壮实妇人来的时候,后门就是开着的。她进来“捉奸”,自然不会帮着关门。
她就直闯向了正屋。
凶手就跟着她溜了进来,在她把一人拎出正门之后,通过窗户进入到了侧卧间。
正好位于急着想穿衣服的、另一人的背后。
也不对。
如果是这种情况:床后那小空间地面上的脚印、又是怎么来的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凶手先使人通知了壮实妇人,然后自己翻墙进来、打开了后门,再在那两人“激战”时,通过正屋堂间的窗户、溜了进去。
再猫着腰、躲到了床后。
床上有帐幔。床上靠墙的一侧、堆叠的有被褥。
凶手只要弯着点儿腰身,的确是能躲得过去的。
何况,看床上、以及死者身上、那些凌乱的痕迹,可见“战况”有多激烈。更不会发现凶手的所作所为了。
这座院落的后门外、是一条后巷,宽度仅容一匹马车经过。
但巷子内打扫得比较干净,凶手的脚印也在这儿消失。
不过凶手有在后门处站了一小会儿。
不仅留下了一双间距较窄的血脚印、还有乱甩的血滴印。
应该是凶手在这儿脱掉了血衣、还用血衣抹了脸、再换了双备好的鞋子,然后用血衣一裹血鞋,再进入了后巷离开。
只是这样算来,凶手也并不多匆忙啊。
还是凶手觉得:只要一进入后巷、就安全了呢?
凭什么这么觉得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狄映转身,又走回了院落。
他发现:从后门到院中的脚印,并不只有凶手的血脚印和那壮实妇人的。另外的脚印、又是谁踩出来的呢?难道是还有一个人、跟着来看了场热闹?也就是见证凶手行凶的人证。
只是因为害怕被凶手报复,所以逃之夭夭了?
这时候,侍卫队们已经赶到了。
狄映吩咐了他们一声:“看管好前后门,外面十米之内都不要让人随意靠近。”
然后自己再去检查了一遍前院的正门。
正门上也没有被暴力破开的痕迹,门闩上也没有被巧劲儿打开的痕迹。
倒是有用力拉拽后、留下的浅浅痕迹。
这大概就是壮实妇人一手拎着其夫君的耳朵、一手给拽开的。
证实了:壮实妇人的确是从后门进来的。
可凶手的时间上、怎么算、都怎么有点儿太巧了。
还有床后留下的脚印,居然没有蹲过的痕迹。其个子很矮吗?砍死者脖子上的那一刀、是跳着砍的吗?
因为是跳起来的、所以刀身才能放那么平?
怪怪的。
不琢磨了,问问当事人吧。
狄映踱回正屋的堂屋,坐去了上首处。
彭凉把那被门板给几乎拍扁了的男子、押跪在下首正中,距离大人有几步远的位置。
这是彭凉坏心眼了一下。
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侧间里、因要进行初检而被放平了的死者。
可这男子根本也不敢看,哆嗦着挪动膝盖、就想侧对着那边。
被踹了一脚后、老实了,但把脑袋都快埋进了裤裆里。
被问话后,就捂着还在渗血的鼻子,断断续续地回答。
“小人叫杨伟。就是本县的人。时、时下风气是开放,不、不限男风之事。可这种事,怎么都不可能被宣扬于人前,大部分人还是不、不能接受的。
小人、小人打小身体就不好,可也是打小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子。
小人也不敢跟别人说,就、就连自己的家人也没敢说。
后、后来在加冠前,遇到了他……
就里面躺着的那个,他、他也是本县的,叫柴签。小人和他……
反正、反正就一拍即合了。
很奇怪的,我俩一见面,就、就知道对方也是同一类人。
就在一起了,互为夫、互为妻。
可小人穷、他也穷,小人胆子小、他的胆子也不太大。我俩谁也不敢跟家里人说。
后来,他、他出主意,说我俩都去娶个商户家有钱的、嫁不出去的那种女子。
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样,我俩才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小人就、就同意了。
正好家里也在想办法为小人说亲、小人正在为这事苦恼着。
一听这解决办法,就、就自己在县里找起了人来。
之后,就、就娶了县里富商隆家的女儿、隆珠儿。
她太胖也太丑,待字家中无人要,比小人还大着三岁,小人一托媒请娶,她家就应了。
再后来……
小人就用她补贴的银子,买了这座小院子,偶尔地、来和柴签在此相聚。
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一切都好好的,哪知隆珠儿今日里是发了什么疯、突然找来了这里……
平时小人一直很让着她的、也什么都顺着她,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