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伤,他彭凉可医不了。
狄映则听得有些讪讪,看看自己的双手,索性把手伸到眼睛瞪得最圆的聂波面前,道:“帮忙上点金创药。”
聂波鼓了鼓腮,看了眼大人,然后老老实实地听话、给大人上药。
聂波最简单而纯粹,虽然心里很生气大人弄伤他自己,但大人的命令,聂波是最会不折不扣执行的那一个。
彭凉看了聂波一眼,凉凉地提醒道:“你是练硬功的,大人的双手是震伤,你得帮他用用反劲儿,消弥一下大人两条胳膊里的暗伤。否则光上药还用得着你?”
聂波:“……”
他抓了抓头皮,便用气劲儿给大人揉按起了两条胳膊。
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直接说清楚不行吗?彭头儿也跟着大人学坏了,说话学会绕弯子了。”
彭凉继续吃面,吃得头也不抬,不搭理这个二货。
这时,谭三十等负责寻找魏泉姨母家下落的三人回来了。
魏泉,根据金二十去摸过的案卷显示:府衙将四起女童被害案的真凶、都扣给了是魏泉。
则没有等到刑部的批文,就将魏泉进行了处斩。
滑州是韩王的封地,韩王就是滑州刺史李元嘉,封地里的官员任命、案件处理,也可由封地的王、一人决断。
也就是说:李元嘉有这种不等刑部核查、就斩杀人犯的权利。
对于李元嘉那样的人来说,魏泉不过是一个寄养在其姨母家的“孤儿”、草民罢了。
李元嘉为了“安民心”、斩了魏泉,斩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草民,对李元嘉那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件无所谓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谭三十等三人回来汇报:曹家全家人是被人掳走、且已被杀害的消息时,狄映是微微感觉到有些意外的。
“大人,我们三人再去草杆子村探查的时候,就发现之前误导我们的那个老婆婆不见了。
我们再又核实了一遍、确实没有村民看见曹家人逃跑之后,就在村子的周围进行了搜索。
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能证明曹家人是被人给强行掳走的。
我们就循着线索追踪了下去。追到离草杆子村大约三里左右的地方、就是一片野坟地的时候,发现了曹氏全家十几口人的尸首。
都是被一刀封喉而死的。身上的财物那些还都在。
现场的脚印十分凌乱,明显可以看得出、凶手至少有二十人。
刀痕应该都是制式佩刀给留下的,非常统一。
我们之后再循着凶手留下的脚印追踪,直到追上了前往滑州城的官道、痕迹消失后,我们才返回了客栈这里。
大人,需要我们将曹家人的尸首统统都带回来吗?”
“不用了。”
狄映闻问摇头。
他一边配合着聂波的气劲儿反冲筋肉、一边对谭三十回答道:“你学习仵作之术的速度最快,且已学成了个七七八八。我相信你的判断。”
谭三十被夸了,却没有得意。
这事儿,要不是他们第一次去草杆子村、问话曹家人的时候产生了疏忽,曹家人也就不会被人强掳后暗杀了。
想到就憋闷。
谭三十再问向自家的大人道:“大人,您说,为什么凶手们不在草杆子村里直接杀害曹家人?
而非得那般、大费周章地将人给强行掳走后、再带出那么远的地方进行杀害?
肯定不是为财对吧?那凶手有二十人,也肯定不是为情。为仇就更不可能了,曹家人若是得罪了那么多厉害的人、早就该没命了吧?
所以凶手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听说您来了?”
狄映:“……你想太多了。有些人即便是听说我来了,也不会、更不用把我放在眼睛里的。
在这种王爷的封地里,我就是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达不起来的。
至于曹家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杀……
做得完全就像是在杀人灭口一样,暂时我还猜不出来那些凶手们的真正意图。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对了,曹延是做什么的?”
这个谭三十回答得出。
他们昨日犯了严重的错误,这一夜,都尽全力进行了弥补。
“大人,我们有详查过曹家所有人的日常言行。曹延一家人都是种田的农民,日常里除了到镇子上赶集以外,几乎很少会离开村子。包括他家的孩子和老人也是一样。”
狄映听完,叹了一口气。
好长好长地一口气。
叹完看着谭三十,微微摇着头道:“我收回刚才夸赞你的话。同时,我也要向你道歉,是我疏忽了。曹家人,真的有可能是自己逃走的。
他家有羊群,就一定不会住在村子的中间、甚至是稍靠里的地方。一般只会住在村头或者村尾,还会和其他村民的居住处、隔着一点儿距离。
以免臭到了别人引来骂声。
而且羊群走的道、通常不会是官道。每日里赶进赶出的,一定有条自己的道儿。
你们是循着那条羊道追踪到曹家人的吧?
就像你昨晚汇报过的:曹家人逃得匆忙,连铜板掉落在地都没有来得及捡起来。
而杀害他们的凶手……其实应该只有一个人。所以你们看到的刀痕、杀人的手法,才会非常的统一。
至于凶手们留下的脚印、是不是特别清晰?是不是有大有小、有轻有重?是不是都是制式鞋底印子?
是不是除了不多的脚印附近、或者上面有血迹之外、其余的并没有?
那片野坟地、是不是在草杆子村的北面?再往东北方向不到一里地、是不是就到了山脚?
羊径是不是就穿过了野坟地、去往了那边?
而凶手的脚印、是不是去往的西边官道?离着官道不到半里地?脚尖还统统都朝向的滑州州城?
脚印是不是还挺整齐?
要么是一排、要么是一斜排?要么是一直排?”
谭三十:“……”
他震惊地看着大人半晌,好一会儿之后,才嗫嚅着嘴唇、颤颤地问道:“大人,您怎么、怎么全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