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顾着逃命?还是怎么的?还是在牢狱里结了仇,一有机会出来就想先报了仇再说?
反正一边打“自己人”、一边对敌也就是了。
总之、打得那叫一个乱。
狄映想通了其中关窍之后,不再查案宗。
而是就让那名衙役、带着跑了一趟那片群山、最外围的山脚之处。
彭凉请示、想进山去摸摸地形、摸摸那群山匪们的情况。
狄映摇头阻止了他。
数千山匪、且内里机关重重、险要颇多,加上山势陡峭、险峻,实在是不能让彭凉一个人进去冒险。
但不能做到知己知彼,也是没有办法将剿匪行动给进行成功的。
好几次的前车之鉴、可是摆在眼皮子跟前儿的。
就算管介贪婪,但那些来剿匪的将士们、可并不全是草包软蛋。
复州、和安州、以及鄂州、荆州、岳州,五州之外的驻防军数量是五万。
统兵的都督是谁来着?
杨再轩!
杨再轩、也就是杨綝的胞弟。
杨綝,就是那个到处去游说各方名士报效朝廷、之后又害死他们的、那个一心只会极力奉承陛下、却无任何作为、但亦能在朝堂之中步步高升、飞黄腾达的人。
因为其极受陛下宠信,故鸡犬升天,而狄映也一直没有办法收拾他。
狄映真的讨厌死了那种类似“政治掮客”般存在的人了。
就像程挺说的:除了一张嘴能、其它什么都不行的人。
杨綝堪称其中之典范。
而杨再轩,倒还好些。听说也是立过军功无数、然后才拼到了统兵大都督的位置。
算得上是一个将领之才。
狄映在公事房内踱来踱去。
魏知那五名逃跑的人犯、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了的。现在也没功夫去抓他们。而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狄映还需要考量。
因为他们的案宗内、都是一案几笔、寥寥而已。都没办法让狄映确定他们所犯罪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想起自己验过的、现在还躺在外面空场上的那一具具尸体,根据他们身上的痕迹可以判断得出:二十几名死去的山匪中、至少有十七名、是被那五人给杀死的。
而在其他的死亡人犯们的身上、并没有验出他五人有出手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五人只对着劫匪们出了手,然后逃之夭夭了。
但死去的那个狱卒、也就是毕蒙,被杀的手法、以及兵刃痕显示、是由那五人中的某一人出的手。
为什么呢?
毕蒙放了他们、为的是对付山匪们、怎么反过来就被杀了呢?而且那五人只杀了他一个不是山匪中的一员?
很特别啊,总有理由的吧?
不管是怎样的、现在最明确的线索、直指那群山匪,那就先将他们给剿了再说。
他们,虽然从不对付穷人、可也有沾上逼良上山的嫌疑。而且,他们大肆屠戮县衙,这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可要去哪儿调兵啊?
找杨再轩?
狄映自己都吐了一口浊气。
他可不想让杨綝打蛇随棍上。
那就找……
程挺!!
程挺离着他现在的距离、比之杨再轩的、还没远到哪儿去。
但异地调兵啊、没有虎符啊、没有圣旨啊……作死啊!
狄映捻了捻自己的鼻尖。
脑中琢磨起了主意。
好一会儿后,吩咐侍卫们将那些死去的、没有亲眷帮忙收敛的尸体、都埋去乱葬岗的野坟里去。
然后带上了彭凉、去了胡沙的家。
探望其的老母亲和幼弟胡明。
别想歪了,狄映不会以其家人为威胁、逼迫胡沙投降的。
一是不仁、二是如果这么做有用的话、管介早做了。管介那样贪婪的官儿、可不会有太多顾虑的。
狄映就是想去跟胡母和胡明好好地谈一谈。
……
不过虽然狄映没有想歪,但有的人想歪了。
群山中、某座险峻山峰的山寨内。
被胡沙救回来的胡明,闹着要回家。
“大哥,你们讲点道理什么好不好?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母亲也不管。但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回家,母亲还等着我回家照顾。”
胡沙听了,大手一甩,一屁股坐去虎皮大椅上、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肘搁在那条弯起的膝盖上。
非常有气势地对自家的幼弟道:“还说什么照顾母亲?你在地牢里怎么照顾?现在放你回去、你以为官府的人不会再次捉拿你?
这次为了救你、我们都已经死伤了几十个兄弟,你还要回去?再回去再被抓、我们有多少兄弟的性命够给你填的?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气质?就是拿别人的命不当命、随便去为自己填是吗?
依大哥看,就你这样儿了,也别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做什么官儿了。你一准儿以后也是和管王八那样的混蛋贪官一样、是祸害咱们穷人的一分子。
到时我还懒得去砍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山上呆着吧!”
一番话,说得胡明哑口了。这次为了救他、的确死伤惨重,而且地牢里那些非常坏的人犯也全都跑掉了。这可是非常大的祸事。
可……
胡明想到了什么,便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我让你救了?我让你带人杀进县衙、屠戮无辜、放跑人犯的?管介抓我、为的还不是抓你?如果不是你当了匪、我能受此牵连?母亲能受你牵累?
你还好意思怪到我头上?再说了,我呆在里面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不出现,管介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救出我、然后逼我上山、是吗?
我上了山、我们全上了山、家里的母亲要怎么办?你们祸害县衙、就是谋反的死罪、九族皆的死罪,母亲她活不成了!”
“本大王看谁敢动我母亲一根汗毛!”
胡沙一听这个,一拍膝盖就站了起来,满脸的大胡子都像要根根竖在脸上似的,须发怒张。
胡沙心里其实也是有气,母亲那个人真的太执拗了。母亲是不知道自己当了山大王,要是知道、一准儿一根白绫就去了。想让她进山?门儿也没有。
可她不进山、就是对他胡沙最大的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