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有。”
狄映叹口气,起身,看向梁丰的眼神里,带上了一抹沉痛之色。
“梁丰,你太想让人承认你对申承悦的怀疑了,你太想让申承悦认罪伏法了。
你日夜研究他的一言一行,甚至研究到了魔怔的地步。可所有的人都在说你错,你的上官甚至都懒得再听你提起申承悦那个人。
你会有什么感觉呢?世上皆醉我独醒吧?
你想惊醒世人、你想上官再次注意到申承悦。所以,第六个被害男童、也就是咸蛋儿,其实就是你杀的。
不用急着辩解,听本官说完。
从本官给那六具被害人的尸骸、勘验完毕伊始,本官就已发现:这六起案子中,凶手其实是有两人。
第一个:凶残、冷酷、毫无人性,只以发泄为目的;
第二个:人性却太多了。他不忍看被害人痛苦、就给被害人灌服下了大剂量的‘麻沸散’。
他也不忍心、或者说是不愿意看到被害人的表情,所以,他让被害人面部朝下。看起来,只像是第一个凶手换了个姿势害人。
其实不是。是第二个凶手、因为是第一次残害无辜、实在不忍心下手而已。
但是,他还是必须得模仿着第一个凶手的行为、对咸蛋儿进行侵害。他是男性,咸蛋儿也是。他无论怎么把自己想像成是第一个凶手,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是无法真正实施。
便利用了器物代替。且次数只有几下,程度也较轻微。
本官的侍卫们、已查到了不少情况。从咸蛋儿的、到每一位死者、以及其亲眷们的资料中,不难发现,他们皆无与人结有仇怨。
无论是男童们本身、还是他们的亲眷们、都没有。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男童们的父母、家人,都是村中的老好人。就是属于那种老实得掉渣的人。
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一类的、任劳任怨的那种人。
即便是他们的儿子被害了,他们也只是伤痛哭泣,连去县衙、州衙吵闹一声都不敢。
他们默默背负了一切,因为他们知道、抵抗不起的。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的。”
狄映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眼神越过梁丰,看向了门外的夜色。
许多事、让许多人都会觉得不公,但除了忍耐、和自我安慰之外,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梁丰,咸蛋儿的亲眷们也如是。所以,咸蛋儿才会被你给挑中。因为前五名被害人亲眷们的情况、你相当熟悉。你得选出共一性,也就是凶手为什么会选择那样的下手目标。
而你要选的目标、就是预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你为什么会选在铁和村呢?因为铁和村离着长武村最近吧。
你太想嫁祸给申承悦了。
恰好,因为你一直盯着申承悦,就有发现、白日里,他和咸蛋儿那孩子有说过话。
而那日,你正好休沐。毕竟你盯着申承悦的时间,也只有休沐日的时候最多。次日,你还要上衙。
你再算算前五名被害人的死亡日期,便清楚、当晚是你最好的行凶时机。
于是,你就让一个村民、故意看到了正和咸蛋儿说话的申承悦,让那村民成了最好的人证。
当夜,你就摸进了咸蛋儿的家、将正在院中乘凉的他给偷出去杀害。
但想象和实际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尽管你努力地想刻意模仿真凶的行为,但你的良心、还是让你留下了巨大的破绽。
轻此就被本官给轻易地发现:有两个凶手。且第二个凶手、太矛盾、太挣扎,行凶手法中、包含的人性太多了。
本官就在想:第二个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是什么逼得他非杀了咸蛋儿不可?
之前听侍卫们禀报、咸蛋儿家可并没有仇人,而且咸蛋儿那孩子还善良无比。
是谁非得挑中他?是谁像被人给逼迫着似的杀害了他?
本官初初以为,可能凶手真的是被人给威胁着的、逼迫着的,才有了不得已的理由吧?
或者是第一个凶手、逼着第二个凶手、为了转移视线去那么做的。想让第二个凶手为自己顶罪?
有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对吧?
但是,梁丰,你听过一句话吗?做得越多、痕迹越重。
你为了嫁祸给申承悦,不仅又悄悄扯掉了申承悦烂褂子上的一角、还往上涂抹了血迹。
那血迹,是涂抹上去的啊。梁丰,你……你也敢拿来给本官看。
还有那些药渣。经本官查实:你在此事上撒了谎。申承悦抓的药、分明是给牛喂服的。
而你为了栽赃他,将你自己喝过的药渣、重新分时间的将它们再找了出来、扣在了申承悦院子中的垃圾山下。
咸蛋儿的案子一出、本官就到了。
本官想,如果不是本官到得及时、恐怕你会装模作样地再查两日,然后就发现了那些药渣的吧?
药渣对应的时间多精准啊?恰好就是助眠安神的药、恰好就在六起案发的时间之前。
你的额角有两根蚯蚓似的鼓凸血管,那就是你长期无法得到良好睡眠的明证。
本官的侍卫有回报说:你也有长期去找州城里、另一位大夫开过助眠安神的药物。
尽管你给本官一行人最初的印象挺好,但本官还是会安排人查一下你的,这一点你就没有想过吗?
你没料到本官会连你都给查了吧?
所以,你府中的下人就告诉了本官的侍卫:你有收集药渣的习惯。且每一份、都会单独存放开。
本官想:那是你取证、留证时给养出来的一种习惯吧?
而你在杀害咸蛋儿之后,就才想到要用药渣栽脏给申承悦的吧?你要让申承悦彻底无法翻身,对吧?
所以专门取了、六起案发时间之前两日的药渣。
你知道大夫是会辨别出来的。因为你都没有把那些药渣混在一起。太好辨认了。
可真正的、一个长期喝药的人、除了有你这样怪癖的人之外,谁又会那么在意将药渣、那样倒法呢?
就算有,也不会是申承悦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