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他二人拉起,然后分别抱了抱他俩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再给我点儿时间吧。”
说完,接过他俩递来的物什,转身在另外二人的保护下、离开。
这二人也将那女子重新背起,拎起包袱,转身,也没入了黑暗之中。
随后,契丹人又离长城边隘更远了一些。
然,按起了葫芦就会翘起了瓢。
狄映收到消息:安西都护府出事了。
安西都护府在哪?
狄映现在在国朝的最东头、河北道的尾巴这儿;安西都护府就在国朝的最西头。
相隔……万里之遥。
本来真没狄映什么事儿的。
消息称:安西都护府内的安西四镇、被朝廷的官员们催逼着去戍守。
就是把百姓们当成免费的边军来使唤了。
百姓们怨声载道、以致民怨沸腾。
狄映没憋住,就给老皇帝上了奏折劝谏,让别那么做。兵是兵、民是民,民要种地的,且又没有经过相应的训练,都不分男女的弄去戍守像什么话?
同时,狄映还建议陛下:废除安东都护府,复立高氏为高句丽君主。也就是把高丽那一块儿、还划为附属国、让他们在被监管的情况下、自立更生去。这样,就能停止每年不断地要从江南给高丽输送粮草去养着他们。太费时费力费财了。
收到奏折的老皇帝一看:哟,你狄映操心的事情还挺多啊?看来契丹消停后、你还真挺闲的。
不但没有听进狄映的劝谏、更没有采纳狄映的建议。
而是一竿子、把狄映给支去了陇石道、担任安西节度使。
也就是,安西都护府的军、政第一人。
也就是从国朝最西境的塔什干、直到沙州的阳关边隘,那一大片风沙连天的地方、都归了狄映管辖。
国朝几近四分之一的地盘啊。
看着权力是变大了,统领好几个都督府呢。
但是!!!
它的地盘大、是因为它拥有着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
所以,戈壁、黄沙、荒凉、干旱、昼夜温差大、时差大……等等,就是安西都护府的特性。
还有:从哪儿到哪儿、也就是从一块有人烟的地方、到另一块有人烟的地方、都容易跑断马腿。
不,不止,还能跑断骆驼腿。
狄映无语的再次出发。但是作为文昌左相、又统领了陇右道,他怎么着都得回大都城一趟、向陛下述职。
本来从幽州出发、直去陇右道、还能近不少的路程。但要回去述职、就要多绕出了不少的路程。
狄映只得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而老皇帝呢?
新纳了一个面首。
武承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亲自验看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挑出一个感觉最能让陛下喜欢的、送进了宫来。
曾经,武承伺为了亲自去验看、才没有去“可心牙行”、才导致他儿子武燕义的死。
换了是常人、恐怕每每想起、都痛心不已。
但武承伺不同。谁死都无法阻止他为陛下选面首的热情。因为那就是一块块的金砖、且能搭着他一步步向上而行的金阶。
张五郎和张六郎,在朝中已经荣宠极盛,且还因着他俩是太平公主送去的人,陛下就对太平公主一直网开一面。
武承伺想想这些才会连觉都睡不着。儿子?生就是了。
好的面首是否能讨得陛下的欢心更重要。
果然,陛下是喜欢的。喜欢得一夜过后、就赏赐给了新面首、陶俊飞一大堆的头衔、一大堆的宝贝。
这些宝贝,不仅有老皇帝自己私库里的、更有内务府府库里的。
陶俊飞听到那一连串的赏赐名儿、却没有笑。而是站在那儿蹙眉。较之张氏兄弟俩更俊美的五官、就带上了三分轻愁的意味儿。
把个老皇帝看得心疼坏了。
“小飞,你这是怎么了?礼单都有三寸厚了,还不能换个笑脸儿出来啊。”
陶俊飞一甩长长的水袖、再捏住袖口摆,以一副半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儿,觑出一小块面颊、一只眼睛,哀哀怨怨的看着陛下。
口中、轻唱了起来。
他是戏子、唱功了得。之所以能一举讨得陛下欢心、就是用这唱功做的敲门砖。
陛下闲来也喜欢听戏,也曾收纳过一个戏班青衣,传唱的就是陛下的丰功伟绩。
本来扮老皇帝是大逆不道的,但唱青衣的那男人扮得极好、也唱得极好,而且全是传唱的陛下怎么怎么好的。看重民心的老皇帝、自然是希望这样的故事、传唱度越高越好、越远越好。
直到她自己亲耳听了、亲眼见了。听完别说更喜欢上了自己、就连那唱青衣的男子,也喜爱上了。
当晚,便将其召进了自己的寝殿。
不曾想,那小子是个福薄的,没多久、就凉凉了。
老皇帝还对此十分惋叹。
武承伺就送来了一个、比那小子长得更好的。无论是唱功、还是什么功夫、都比那个小子更好、都更扛折腾的。
老皇帝自是就将陶俊飞当成了宝贝疙瘩,还尤为喜欢听他唱戏。
听着听着、还帮忙打起了拍子。听完之后,听懂了。
原来呀,是陶俊飞不想要这些物件儿之类的赏赐,是想住在后宫中,可以有机会经常陪伴和伺候陛下。同时呢,也深深表达了对陛下的忠贞之心。
这就让老皇帝更稀罕陶俊飞了。
其实老皇帝在这些面首的事情上,并不霸道。比如:都会给他们官职、都会让他们上衙、都会让他们另外找女人、甚至成家等等。
所以不管是薛坏义、还是张氏兄弟,还是谁,都是在宫外另有居所的。
只需随传随到就好。
这陶俊飞、还是第一个愿意被纳入后宫、只甘心守着老皇帝一人的面首。
把老皇帝满意地频频点头,立刻就恩准了。
就这样,空荡荡的后宫中、终于有一座宫殿的门、打开了。陶俊飞住了进去。
当然,一应上好的物件儿、就跟流水阶儿似的、从陛下的私库、从内务府的府库、不停地流向了那座宫殿内。
陶俊飞每样摸摸、每样看看,然后掩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