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气死人了,那个焦逊,就那么表现了一下下、就被升了官。这下欺负起我们这些个小杂官儿来说、就更容易了。”
“唉,说得可不是嘛。这以后的日子、我们可怎么过啊?上面那位也真是的,只要向她表个忠心就可以了?简直……”
“简直什么啊?你啊,你懂个屁啊。那位最需要什么?需要的就是忠心肝胆对她的人。不然她需要什么?难道需要奸臣、佞臣、还是贪臣、反臣?”
“啧,也对。可咱们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当然是想办法也表表忠心喽。”
“哎那你说、咱们上请安折子、表忠折子行不行?”
“切,行个屁啊。你咋想的?只需要写写、表表、就能让那位相信了?她是圣人,又不是傻的。”
“嘘……小点儿声,万一让人听见了,咱们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对了,我倒是知道一件事。那个狄映你们知道吧?听说屡犯帝怒、令帝心甚恶。却又因他在民间的口碑极好、无人敢动,陛下也不好没有缘由就杀了他。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在这事情上做做文章?”
“算了吧,咱们能怎么做?你觉得就你能挑出狄映的刺来?多少人盯着都没挑出来呢,就你能呢?”
“不是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啊。你们还记得来旺财不?那时候,陛下处斩了来旺财、又下令赦免了狄映。狄映还不知足,将当时推事院大牢里的一大批官儿给救了?你们说、那些官员就真的都那么清白吗?”
“哎呀,我懂你的意思了。那狄映不容易被诬告、但那些人总容易了吧?咱们拉扯上那件事、拉扯上那些人、就能狠狠地告狄映一状了吧?”
“告?你怎么这么天真啊?咱们必须得恳求陛下砍了狄映才行。否则,那家伙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咱们哪,也会很麻烦的呢。”
“其实也不尽然吧,你们好好想一想,其实只需要咱们就那么告一下就好,反正咱们的目的也不是恁死狄映,咱们只是为了借此向陛下表表忠心的嘛。只要让陛下明白咱们的心意不就好了吗?根本不用把事情做得有多绝的对吧?”
“对!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
“行了,咱们各自在肚子里想办法吧,不然,这样便宜的酒、咱们也要喝不起了。”
就这样,几人把话题给转了。
但霍献可的心思却活络了。
表忠心?
要怎么表?
他放下酒盏,悄悄离开。坐去湖边一棵树下,想了整整一夜。
次日,早朝时。
议完各项事宜之后,就在陛下要宣布退朝之时。
霍献可、持笏站了出来。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感觉眼生得紧,便问道:“有何事启奏?”
之所以愿意多问这么一句、而不是甩袖就宣布退朝,是因为:这人是从御史台那一溜儿中站出来的一位。
御史啊,不听不行啊。
老皇帝便示意对方赶紧说。
自己则侧靠在龙椅的扶手上,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累了,她感觉有点头痛。
忽听那御史大声地道:“陛下可还记得、被来旺财来大人弹劾过的、崔宣礼吗?他是微臣的亲娘舅。
来大人曾说崔宣礼参与了重大的谋反事件,其本该九族皆被灭的,可当时却被狄映给私心放过,不但保了命、还担任了远州县令。
陛下、狄映那人、无视朝纪、随意穿州过省、目无僚属、私心太重。
虽然他对微臣有举荐之功,但微臣心在陛下、在国朝,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见不得崔宣礼和狄映那样的人仍然活跃在朝堂、在世上。
微臣请求:将崔宣礼和狄映推出午门、斩首以儆百官、儆世人。”
文武百官们:“……”
老皇帝:“……”
齐齐心道: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愣头青啊?
表忠心……用亲娘舅、用举荐恩义、用大义灭亲的招数。
行啊、绝啊……
但把狄映拖上干什么?还把那么久的事情拖出来说什么?谁不知道当初那批人是被来旺财给诬告、乱抓的?
别说那批人了,就是进过推事院大牢的人、又有哪个是真坏、真贪、真该死了的?
这怎么……这人是谁啊?脑子有病吧?
想学谏臣?呵呵!
众官员翻白眼。
就连武穷思、武承伺也翻。
他俩那么想恁死狄映,也没敢胡乱攀扯呢,这人可好……哪儿冒出来的啊?
老皇帝也这么想、也想翻白眼,好歹顾忌到自己的帝王形象、给忍住了。
摆摆手道:“你下去吧,下去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谏臣、御史、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张嘴胡说的。”
说完,老皇帝就要起身。
结果,却听那人竟然大吼道:“陛下不杀崔宣礼和狄映、微臣宁可陨命于御前!”
吼完,一头就往龙椅高座下方的玉石台阶撞去。
“砰!”
有血花溅了些许出来。
众朝臣们:“……”
老皇帝:“……”
她呲了呲牙,不耐烦地皱眉、手指动了动,道:“抬下去,让太医们给瞧瞧。”
说完,就宣布了退朝。
众朝臣就觉得:这人的忠心、表到位了。
虽说帝王不耐了吧?但没有让拖出去、这就是收到其人所表的忠心了吧?可以了,嗯,很可以了。
果然,之后,霍献可、就没再提什么斩崔宣礼和狄映的话。
但是呢,为了将忠心表到底。
且为了让陛下记忆尤新。
霍献可、就用了一块绿得仿佛能冒油的布帛、缠在了额头之上。还没缠得那么严实,还斜斜地把伤口露在外面,让陛下打眼就能看到。
老皇帝都想让丫别上早朝了。
她觉得:狄映聪明一世、辨人无数,怎么就会突然地、这么看走眼了呢?
就在肚子里、暗暗地笑话了狄映一回。
因着狄映让她看了笑话,她也就给霍献可升了官儿。
霍献可却觉得自己这招表忠心用得非常好,当晚就得意得多喝了两杯。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忽然从他的背后跑过,还急匆匆地撞了霍献可后背的某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