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楷瑞也就顺势将严魁给判了死罪,案子上呈,毕子墨就为严魁翻了案。
本来这是好上加好的、一件能大收名声的好事情,怪就怪在严魁多了一句嘴。
陆楷瑞没有把陈伯玉个将死之人放在眼里,就按照流程,将严魁给关进了死牢。
后来还是袁正豪想起来,就安排狱卒盯着严魁和陈伯玉,还让狱卒给他俩添加了饭食。
其实,就是想让他俩互相聊天,聊个热乎,好套出陈伯玉私藏的、武大梅交给陈父的那些罪证。
严魁和陈伯玉俩人都不知道在被人给套话,又是两个死囚,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往外说的。
且吃饱了,不说话闲着干嘛呢对吧?袁正豪就是这么想的。
谁知,陈伯玉的话没有套出来,严魁的案子就被毕子墨给快速翻了案。
严魁在听说自己被改判无罪后,对陈伯玉说了一句:“我会去找狄大人为你申冤,你一定要等着我。”
当时的狄大人,已经到了洛州。
只是陆楷瑞和袁正豪,将这些事情都跳过了狄映,严魁和陈伯玉也不知道狄映已经来了。
严魁原本想的是,出去后等安顿好了,就去大都城找那个传说中神奇的狄大人,好救出自己含冤的兄弟陈伯玉。
他说这话本就是为着能让陈伯玉有勇气撑下去。
可狱卒听到了,还告诉了袁正豪。
袁正豪起初也没当回事,就告诉了陆楷瑞。
这却引起了陆楷瑞的警惕,他就让武大梅杀了袁正豪灭口,同时也派人杀了严魁。
杀严魁的时候,就选在了陈伯玉被释放、还被养好伤之后。
这其中,也有陆楷瑞的步步计算。只是他并没有算到,狄映会先一步查去了陈伯玉的头上。
最后陆楷瑞急中生智,将严魁的死想推到陈伯玉的头上,只是没想到反被狄映给推出了端倪。
……
狄映看着手里一桩桩、一件件由毕子墨判定、或者翻案后的各类案件,将这一切都给推演了出来。
因为近几年间,有病的人胡乱杀人的案子,并不止裘永寿那一桩。
而每每有这样的案子,当地都没有做出任何判决,是直接就上呈了刑部,又恰好全部落入了毕子墨之手,再由毕子墨亲自裁决。
或者,同样是一些明显就能由当地官府判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比如严魁误杀裘永寿这样的案子,当地官府也是胡判了一气,然后再由毕子墨亲自翻案。
一桩、两桩……十桩看不出来,多了,自然就能让人一目了然了。
始终是那几个地方上的官府,始终是这样的一个流程……
当然,那几个地方也有重大的连环杀人案,但那些官府却连追查的时间都极短,就上呈到了毕子墨那里。
毕子墨就下去彻查,然后就抓到了真凶,来了个大快人心的结局。
比如:大都城风雨夜袭案。
就是毕子墨安排下的。
赵三的父亲,那晚在墙上看见的,的确就是毕子墨本人。而陈志他们在大都城另一端看到的毕子墨,则是毕子墨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和对自己的怀疑,而特意安排的替身。
就是毕子墨的大哥毕子琛。
那么大的风雨,那么漆黑的夜,又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两个有六成相像的亲兄弟,没人能分得出来。
事后就抓到了十几个“真凶”,只用了两日的时间。
轰动朝野的大案件啊,毕子墨自此声望达到了顶峰。
却是赵三父亲的话,提醒到了狄映。
而那晚杀害京兆尹衙差们、和巡防兵士们的人,就是“八角阁”的杀手。
能有那么好的身手、还受着毕子墨的指挥,加上袁正豪和慕容玄暗中有来往,这就证实了狄映心中的推断:毕子墨和慕容玄有关系。而慕容玄就是“八角阁”的明面儿主使。
背后的主使是谁?
用脚指头想去。
“可是大人……就算您推断出了这一切,但从明面儿上来看,毕子墨都没有丝毫的问题啊,您要怎么收拾他呢?”
听完自家大人的分析推断,谢净一边嫌恶着毕子墨那人,一边又好奇地想知道大人会怎么做。
狄映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看了看手里的卷饼,再看了看里面绿油油的葱丝,本来大好的胃口,都感觉有点儿堵了。
案子都没有毛病,除了大都城风雨夜的那十几名凶手的身份肯定有问题之外,其余的凶手都像严魁似的没有问题。
就连背后挑唆怂恿的人都没有。
人家就是利用了人性、或者病性的特点,拐了八十个弯让人杀了人,妥妥的明案。
他狄映能逮着毕子墨、非说人家判错了吗?
明明没有啊。
不仅没有,简直还非常合情合理、有理有据、有温度有人性!
他能把毕子墨怎么办?
何况毕子墨还聪明,还顶着个“小狄映”的名头,如果狄映把毕子墨给推翻了,那外界不但会说是他狄映小肚鸡肠容不下人,更会觉得狄映自己也没了脸。
打了仆从的屁股就伤到了主人的脸,打了“小狄映”的脸,岂不也是伤到了大狄映的屁股?
不是,是手……
“大人,要不先静观其变吧?现在陈伯玉被清白了,严魁的死,您就假装追查不到放弃了。先让毕子墨放松了警惕再说?”
谢净提议道。
狄映听了,认真地想了想,刚想点头就又摇了头。
他沉沉出声道:“多耽误一日,毕子墨就有可能制造出更多的案子来。他现在已经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
这一点,从大都城风雨夜袭杀官兵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们要着手,还是得从这桩案子着手。我相信:那十几个所谓的真凶,大概率就应该是乞丐、或者是流民。”
说到这儿,狄映顿了一下,再思忖着道:“不是乞丐,乞丐没有家人。应该是流民或者是底层穷困的、有家有室、尤其是孩子的人。
只有亲人被拿捏了,再收了一笔钱,那些人在公堂上才会对扣给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违。
而毕子墨吃了这么香的一个大饼,他一定不会收手,而是会变本加厉。咱们得加快想出办法来了,不能再任由其这么发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