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的五千部军过了河,踩到实地的感觉终于让他们振作起了精神。
第二批次的已到河心。
有了这五千部军防护河南岸,所有的火把都可以点起来了。
密密麻麻地,一时就映红了江河两岸,也映红了云州的南城城墙。
有了光亮,部军们的心都踏实了,纷纷抽出了兵刃。
攻城大战,一触即发。
……
丰州。
亦是如此。
沿着贺兰山脉直扑向丰州的突厥两万大军。
先头部队已经在黑夜中抵达到了丰州城下。
他们这支大军没有分出太长的梯队。先头部队的后面二里地,就跟着主力大军。
这是有恃无恐,也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同样的四处黑漆漆。
不过他们比过河的那些部军要安静得多。只在穿过山林之时,惊飞起了无数的鸟雀。
无碍,丰州城外,同样的没有巡逻兵士,且城门楼子上,连个打盹的兵士都没有。八壹中文網
看起来,就和突厥部将收到的消息一样:那些兵士们收了魏老汉的好处,已经躲起来了。
或者……逃跑了。
此时的丰州城,就像是放在面前的一大块美味烤肉,只等着他们合军扑上、挥动利刀,去将之给片片削下来啃噬、享用。
算着时辰,部将摸了摸胯下马匹的脑袋,安抚着它有些躁动不安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蒙了眼、裹了蹄,在穿过丰州城外山林的时候,这些马匹就开始有些不太听话,还总打响鼻,脚步也不再那么轻快。
和这些部军们莫名不安的心绪一样。
他们,其实最擅长的就是夜战。因为他们自诩有狼一样的野性,也有狼一样的心性和视力。
还有耐力。
在黑夜中,望着仿佛在酣然沉睡中的丰州城,他们安静地等待着攻城时机的到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城门处,一朵无比璀璨的烟花突然撕开了夜的宁静,带着长长的尾线,拉响了攻城的信号。
丰州城的城门,同时被人给打开了!
吊桥随之缓缓地被放下。
无数的火把骤亮!
部将高高一挥手、一吹哨:“冲!”
……
皇城外。
太平公主骑在高高的白马背上,看着巍峨恢宏的皇宫,想象着那个金碧辉煌的宝殿和龙盘灿眼的大座,也玉手一挥,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强攻!
不可能。
也用不着。
她面对的那扇皇城大门,已经被扈弘业给打开了。
此时扈弘业率领的禁军反军们,不仅打开了城门,还齐刷刷的列队跑了出来,分站在两旁,在以无比隆重的欢迎姿态,迎接太平公主以及右武威卫大军入宫。
城门楼子上,杨再轩率领着右金吾卫,也整齐地站在上面,无声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向着半空,以独有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欢迎热情。
这让太平公主的野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仿佛就是在这些将士们的见证下,进行登基大典似的,只需要她一步步走向那个高台。
但在她催动马头前,位于她侧后半个半身的右武威卫大将军鄂玉山,出声提醒道:“公主,没有看到左金吾的人马出现。”
左金吾卫,统领是岑均。早就跟着武延贵成了他们的人。明明都商量好的时间,现在却没有看到人,连整个左金吾的人也一个没见。鄂玉山的心里就不是那么踏实了。
隐隐不安,就提醒。
他怕有诈。
太平公主听到后,心头也升起了一丝困惑和犹豫。
可是……
她看看这比陛下登基大典时好像还壮观的阵势,那些将士们的兴奋迎接,期待的火热目光……
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只差这一步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压抑了多少年的理想,就要成功了!
小小差池,不足为惧。
她有如此多支持她的大军在手,天下她就有!
“左金吾卫不过区区两千人手而已,无论他们现在在哪里,支持谁都不要紧。抓紧时间,进宫!”
太平公主信心满满,一马当先,在将士们的簇拥和迎接下,威武霸气地,率先进入了宫城。
这种时候,又到了大都城内百姓们躲命的时候。
城门紧闭,家家熄火,闩紧屋里每一道门,竖起耳朵,贴在墙边,听着黑暗空寂的街道上传来的或整齐、或凌乱,或匆忙、或似悠闲的马蹄声……一阵又一阵。
搅得他们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呼吸紊乱。
但那些闹事的人在乎吗?
不会在乎。
大都城外,也有大军集结,四个城门外都有。
环绕大都城千里范围之内,一共有47座大大小小的州城。每一座、或者每几座州城外,就有驻防军队。
现在围在大都城外面的,就有其中离大都城最近的、十几座州城的驻防军。人数足有二十万。
因为太子让张达遇“帮了个忙”,去说服了骆务整和李楷固,让他们的都防军打开了道道缺口,将这些反军给放了进来。
这些反军的兵士们,其实……就算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的。
因为他们都是奉命行事。都督或者将军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只能干什么。无法反抗,也无法不从。
只有率领着他们的那几位将军心里很清楚:他们此次只是震慑作用。
当然了,如果震慑不起作用,不能让他们扶持的主子登上大位的话,他们也能随时攻城。
至于城中百姓们?
一将功成万骨枯。
……
洛州驿站。
狄映还在跟自己的47位弟兄下棋。
一模一样的残局,先动黑子的每一个人,都走出了不同的每一步,但目的也都只有一个:吃掉白子,拿下胜利!
很快,他们却发现,他们的狄大人一直在救局。
就是想办法将死子连活,尤其是从边边角角开始连的,并没有任何一子是在进攻,或是对他们的白子造成威胁的。
这很不狄大人啊?
问。
狄大人却笑而不语,依然不改棋路和棋风。
直到每一张棋盘上都可以明显看出:黑子已经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之际,就听他们家的大人微笑着道:“是时候了。”
捻起黑子,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