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心怡想要的石头,白瑞雪自然会双手奉上,顺便还给她指了一条路:“咱们从镇上进村时,路过的那条河,河道里全是这样的石头。我垒猪圈用的石头,也都是从河里拉回来的。”
一听这话,钱心怡更加激动了,连忙催促着娘亲赶紧往回走,表示一定要多找一些漂亮石头。
看着自家女儿这副小娃娃做派,钱夫人觉得无奈又暖心,匆匆和白瑞雪姐妹告别之后,便要离开了。
临走之前,却是冲白瑞雪语重心长的说道:“瑞雪,你做的美食非常不错,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将做好的美食带到钱家,我来帮你安排到咱家的铺子里售卖。收入不必担心,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钱夫人的这番话,相当于送了座金山给白瑞雪。
这样的好事,白瑞雪自然好生接着。
本来这场谈话就要进行到尾声了,偏生得到消息的秦氏,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搅局。人还没冲进围观的人群,她的大嗓门就远远地传进来:“白瑞雪你能耐了啊。攀上这么贵气的夫人,就忘记自家的穷亲戚呢。别的不说,你奶奶腿疼多少年,你又去看过她几眼?白家分家早,你奶奶虽说近几年才跟着你们大房一起过,可你小时候,完全是她老人家拉扯大的!这么多年了,她老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长这么大,连双袜子都没给你奶置过,还在外到处撒钱,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呸。”
虽然围幕前有侍卫拦着,秦氏没办法靠近,可她嗓门高啊。
一时间,喊得众人齐刷刷朝她这边看,惹得她更加得意。插着腰,跳着脚,指着白瑞雪的鼻子道:“先前你去镇上卖了那么多天的夹肉饼,可曾孝敬过长辈们一口?赚回来的银钱,你可有充公?别跟我说什么你家穷,过得艰难。试问这里的人谁信啊?天天能挑着夹肉饼出去卖,还能搭上贵夫人的人,能穷到哪去。依我看,这么多年的可怜巴巴样,全是装的吧,背地里指不定藏了多少银子呢。”
要是以前,秦氏这么胡说,肯定没人信。
毕竟从白瑞雪姐妹那身瘦到皮包骨的模样来看,怎么也不像有钱的主。
可谁要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呢。
先是看到有贵人登门,张口就给了她这么大的许诺。还有那数不清的礼品盒子,可还摆在他们眼前呢。
嫉妒使人丧失理智,部分人开始义愤填膺的指责白瑞雪的不是,甚至连当年白母的事情都牵扯了出来。
听着那些人,说着当年的不堪,秦氏的脸上尽是得意。
你白瑞雪不是能耐吗?现在好了,你再蹦跶啊!看你那些丑事都抖出来后,这些个贵夫人还会不会继续看重你。
白瑞雪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冷笑,继而转身对钱夫人道:“夫人,我娘当初是被冤枉的,她绝没有做对不起爹爹的事情。”
“你说冤枉就是冤枉啊,那时你还是个小屁孩呢,懂什么?”秦氏哼声嘲讽。
白瑞雪顺势抖出先前白清写的字据,学着秦氏的口气道:“我当初的确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可我二叔懂啊。这张字据充分说明了二叔的立场,而且上面还有二婶的签字画押呢。诸位怀疑真假的话,仔细一看便知。”
说着,白瑞雪还特地将那张字据呈现到众人面前,在他们的惊呼声中展示一遍后,又重新收好。
秦氏快要气死了,指着白瑞雪的手指在不断发抖:“那是你逼我们写的!”
“如何逼的?二婶倒是说说看。”白瑞雪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压的秦氏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实话说了,岂不是要坐实她爹被白瑞雪当众扇过耳光,她和家人还差点被捕快抓进牢里的事实?
可如果不说,眼前的白瑞雪也着实太让人生气!
这个白瑞雪,是真正有将人气死的本事!
看秦氏一脸吃瘪的模样,白瑞雪的眉毛轻佻,继而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婶,我知道你是在记恨,上一次子衿用小石头打了瑞喜的事情。可那次大家都看的清楚,本就是瑞喜先挑的头,她污言秽语的辱骂子衿,子衿反抗又有什么错。”
“瑞喜她年纪还小,就被你们……”
“是啊,瑞喜比我要小三个月,子衿也是刚刚才四岁,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二婶莫不是记恨到了现在,才刻意来寻报复的吧?”
白瑞雪的话,再次把秦氏气的结舌。
她隐隐觉得,今日好像来错了。
正在她暗自纳闷,白瑞雪的口齿什么时候这么伶俐时,一旁已经传来白正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挤在这里作甚?”
作为村里近年来的唯一一名秀才,虽说他屡次没能再进一步,可对于村里人来说,一样是值得尊敬的存在。尤其是自家娃娃在白正身边启蒙的家长,更是对白正有着本能的敬重。
见他来了,连忙和他微笑点头招呼,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本来在家中看书的白正,是被妹妹白兰提醒,才注意到茅屋前的动静。
白瑞雪所住的茅草屋地势较高,村里的大部分人家,只要站的稍高些,视线便能越过层层房顶,清楚看到茅屋前的一举一动。
从钱夫人和钱小姐到来的时候开始,茅屋前的热闹场景,很难不被人注意。
听说自家女儿又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白正很是烦躁,又听白兰说,有好些个精美的马车停在茅屋门前,他起初还有些不信。
如今亲眼看到时,才暗暗吃了一惊:这些人,果真是来找白瑞雪的?
正盘算着,白正已经看到了院子内的众人。
白瑞雪截断二婶秦氏想要告状的急切,第一个冲到白正跟前,抢先和钱夫人介绍道:“钱夫人,钱小姐,这位是我的父亲白正,是村里唯一的秀才,目前在村里的学堂教授学童。”
钱夫人认真打量了白正一眼,笑着道:“原来是白先生,失敬。先生好文采,教出来的女儿也是出类拔萃。瑞雪和小女格外投缘,我这个做母亲的,很喜欢瑞雪的爽朗个性。今日一见先生,才知瑞雪能有这么好的品性,定是多亏了先生的悉心教导。”
生活在不同阶层的人们,平日里接触到的人不同,需要做出的应对也不一样。
类似钱夫人这样善于社交的人精,几乎才一打眼,就看出了众人的小心思。
左右她是有求于白瑞雪的,如今帮她一起对抗秦氏,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刚刚还脑袋发懵的白正,陡然见到这么贵气的夫人,竟然对他毕恭毕敬。天生骄傲的他,自觉摒弃了刚刚钱夫人对白瑞雪的称赞,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深深记住最后一句“多亏了他的悉心教导”。
看看,人家有钱人家的夫人就是眼光好,才一打眼就看出了他的辛劳。
虽说瑞雪她们不在老宅居住,可她们哪一次出事,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成天为她们操碎了心,跑断了腿,容易么。
被钱夫人这么一捧,白正早就腿脚发软,飘到忘乎所以,脸上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笑:“哈哈,夫人客气了。瑞雪比较任性倔强,没给夫人小姐添麻烦就好。”
一旁的秦氏也不是傻的,只一打眼,就明白白瑞雪这是在利用钱夫人帮她造势呢。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连忙将白正拽到一边,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急切:“大哥,你看今日的事情,可是有被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别的不说,光是钱夫人送来的礼品,都足以被村里人念叨很久。”
白正的视线朝四周转了一圈,心里同样扬起忐忑:“你的意思是?”
见白正已经上钩,秦氏心中暗喜,忙道:“瑞雪的名声在村里如何,想必不用我来多说。”
秦氏现在的做派是越来越大胆了,哪怕当着白瑞雪的面,也敢在白正耳边吹风:“大哥,村里人早就在念叨瑞雪不忠不孝,连你这个做父亲和爷爷奶奶都不管。前段时间她去镇上卖什么夹肉饼,可是没少遭人议论呢。现在又这么招人眼,下次没准村里人就会指着鼻子当面问你,有没有吃过瑞雪做的夹肉饼,有没有享受过她给的孝敬了。”八壹中文網
白正本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再听秦氏的一番鼓动,当即竖起了眉毛。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朝白瑞雪呵斥。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白瑞雪就已经笑盈盈的抢先将他的话,全都堵回去:“爹,您或许还不知道吧。我和钱夫人之所以会认识,全都是要拜二婶所赐呢。”
这件事恰恰也是白正最关心的的事件之一,闻言,当即扬起眉,一脸的疑惑:“怎么说?”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本事,他还是清楚的。
平白无故怎么能和这么有钱的贵夫人有瓜葛,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见白正上钩,秦氏气的跺脚,白瑞雪这才从容不迫的缓缓而谈:“那就要从前些天说起了。”说着,她面相四周那些被护卫们拦在围幕外的乡邻,“诸位叔叔婶婶,想必记得前些日子,我跳进河里救了村长家宥期哥儿的事情吧。”
听白瑞雪主动提起这件事,大伙儿全都频频点头,还有人表示,他当时可是亲眼看见白瑞雪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将路宥期费力拖上来的。
还有白瑞雪当时因为此事昏迷,以及回来后大病一场的事实,更是在众人口中传唱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