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白瑞雪,就连小豆丁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她使劲嗅嗅鼻子,皱眉道:“姐姐,好像有奇怪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身上有加持系统的缘故,白瑞雪总能嗅到常人无法察觉的气味,比如弥漫在空气中的,轻微的火油气味。
嗅着时隐时现的火油气息,白瑞雪逐渐寻到墙根底下,这时的小豆丁已经嫌弃的掩住口鼻:“姐姐,这味道好难闻。”
看来,小豆丁也发现了。
路宥期则是使劲的嗅嗅鼻子,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疑惑的问:“这里怎么会有火油味?”
大魏的煤油栈虽说开了不少,可是煤油还没普及到家家户户都有的地步。
像是白瑞雪所住的茅屋,家里也仅是有一两只蜡烛而已,并没有储备煤油。
以前为了防止蜡烛损耗,姐妹俩基本会在天擦黑时就上.床睡觉,就连蜡烛也很少使用。
她家之所以会有蜡烛,并不是因为蜡烛比煤油便宜多少,实在是因为蜡烛耐放不挥发。就算过了三五年,拿出来后依旧能用,可煤油就不一样了,放久了,就全变成臭气消失了。
家里攒一两只蜡烛应急用,还是不错的。
白瑞雪蹲下身子,伸手捏起墙角处的尘土,放在鼻子下面嗅嗅,那股子令人作呕的火油味更浓了。
“瑞雪,可是你们不小心洒了火油?”路宥期也发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把火油浇在墙根底下,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好预警。
白瑞雪摇摇头,小豆丁则是疑惑的道:“子衿从没在家里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路宥期和白瑞雪纷纷查看四周,除了火油之外,他们还在屋后的墙根底下,找到了三捆干草。干草旁边踩倒的新鲜青草叶子,充分说明干草是不久前才放置在这里的。
俩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凉气。
看来,对方这是有备而来,是一定要将她们置于死地的。
“姐姐,这里怎么会有干草?”小豆丁问。
白瑞雪蹲下身子,冲着子衿认真说道:“子衿,刚刚咱们在墙根底下发现的是火油,还有这些干草,想必是有人想要在半夜烧死咱俩。”
“瑞雪。”路宥期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毕竟小豆丁才不过四岁,这样可怕的事情和她直说,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我的妹妹没有那么娇弱。何况敌人都开始行动,欺负到眼前了,难不成我们还要继续装聋作哑吗?”白瑞雪的态度非常明确。
小豆丁闻言,巴掌大的小脸上同样挂起严肃的表情。
“姐姐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得出来。”
在小小的玉池村,和白瑞雪有深仇大恨到,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无外乎那么几个人。
仔细盘算来看,二婶秦氏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白瑞雪不明白的是,最近二婶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门。那么,究竟是谁得了她的命令,来茅屋做起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她转身和路宥期道:“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所以我就是个活靶子,实在不方便出面。这件事,恐怕还得由你来帮忙。”
路宥期神色一凌,道:“不用和我客气,哪里需要帮忙,直说就好。”
白瑞雪感激的笑笑,调侃道:“这件事做完,你也算救了我们一命,你我之间就算扯平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没有了报恩这个幌子,以后也就没资格再要求路宥期帮忙做些什么了。
对此,路宥期却是没有说话。
从开始,他接近白瑞雪的目的本不单纯。
什么报恩,于他来说,不过是借口罢了。
随着两人的几番往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连最开始的目的,也渐渐变得模糊许多。
嘱咐完了路宥期后,白瑞雪便和妹妹回到茅屋。
屋内的一应物品都没有翻动的痕迹,看样子,那些人的确是存了想要致她于死地的想法。
“子衿,帮姐姐把咱们的东西都收拾好,待会儿全都放进秦叔家。”
小豆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多问,只手脚麻利的跟着白瑞雪一起收拾东西。
关于她们的猜测,秦忠没有多问,只默默把一口空箱子打开,方便白瑞雪姐妹放置东西。
准备好这一切后,夜幕已渐渐降临。
趁着夜色,白瑞雪和小豆丁悄悄潜进书院。
玉池村的书院坐落在村里的正中心,和祠堂相邻。
平日里,白正就是在这,教授孩子们启蒙读书。
这个时间,孩子们早就放学回去了,可学堂里依旧亮着星星烛火。
那是白正在晚读。
多年来,不论春夏,白正都保持着晨读和晚读各半个时辰的习惯。
只是有时候,熊孩子们调皮,教导完他们就已经天色大暗,因此白正只能借着烛火来继续诵读。
学堂环境清幽,最适合诵读了。
这个习惯,是大伙都清楚的,白瑞雪也不例外。
村里有熊孩子调皮不爱学习,往往在笤帚亲吻屁.股蛋时,耳朵里还会听到家长们的絮叨:你看看白先生多用功,多年的晨读和晚读从未间断过。就是像这样的人才能考上秀才,再看看你,成天就知道上树掏鸟蛋,能有啥子出息。
菜着些微星星月光,白瑞雪牵着小豆丁的手,咣当一声推开门时,倒把正在看书的白正吓了一跳。
见是白瑞雪和子衿,他脸上的紧张更浓。
“你们怎么来了?”
白瑞雪突然咧嘴一笑,道:“爹,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
“什么事?”白正合上手里的书。
自家的女儿他还是清楚的,没有要紧事是绝不会轻易登门。如今他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就等着白瑞雪继续往下说。
“爹,钱家跟我说,她们看上了我住的那所茅屋,想要出钱买了去。”
“那么破的屋子,她们买去干啥?”白正一脸疑惑。
虽说那所茅屋留着也没用,可是不清不楚的买卖,白正是不会做的。
“听钱夫人说,是看上了那块地的山清水秀,想要在那里盖一处别苑,以后有兴致了,好来这边住几天。”这句话里,白瑞雪真假参半。
那块地的确被人看上了,想盖别苑,只是有兴致的人是她罢了。
白正点点头。
有钱人家的确喜欢到处盖别苑,这处院子住腻了,就换个院子住几天。
就连皇帝老子夏天不也喜欢去别苑避个暑什么的么。
“看来,今天来的管家,就是钱府的人了。”白正点点头,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他说过了这件事,不过我并不打算卖掉。”
白正手头不缺钱,且白瑞雪还住在那里,他要是把茅屋卖了,白瑞雪和小豆丁要住哪?难不成,她们还会愿意回老院?
“爹爹是在担心我的去处吗?”白瑞雪问。
“嗯。”
烛光的照耀下,白正脸上红扑扑的。
就这么正面回应此事,真让他有些不适应。
白瑞雪莞尔一笑:“爹爹不用担心。钱府已经承诺,会把别苑交给我来打理,以后我还是住在那里的。”
“你要做钱府的佣人?不行,这绝对不行。”白正断然拒绝,“瑞雪,要是日子过得困难就回家来住吧,你的房间一直留着。”说到这里,白正顿了顿,又看向一旁的小豆丁,神色艰难的道,“子衿也一起回来住吧。”
能松口让小豆丁也住进老院,已经算白正的极大让步了。
要知道,在他的眼里,子衿可是戳在他脸上的耻辱柱。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希望白瑞雪继续在茅屋受苦罢了。
白瑞雪很感激白正对她的关怀,心里暖暖的,只是她也清楚,小豆丁依旧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住进了老屋,也不过是增添了更多委屈和笑料罢了。要住,就作为白家子孙,光明正大入祠堂,写族谱,住老屋,否则就是带着小豆丁回去受气。
白瑞雪笑着摇摇头,道:“爹爹的好意瑞雪明白,心领了。要是只有瑞雪一个人还好,可子衿,我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她。除非你们承认子衿的身份,为娘亲翻案,否则我是不会带着子衿回去遭人白眼和闲话的。”
父女俩一脉相承,在这件事上都有自己的坚持。
见事情商量不通,也就暂且搁置了。
这时,外面火把骤起喧闹阵阵。
“着火啦,快去茅屋救火啊!”
刺耳的敲盆声,伴随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几乎掀翻了宁静的夜空。
鸡叫了,狗吠了,就连牲口棚里的骡马牛都耐不住,胡乱踢腾了。
白正连忙从屋内出来,踮脚一望,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直串脑门。
看那些人奔走救火的方向,以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位置,不正是后山脚下的茅屋么。
“瑞雪!瑞雪快走!茅屋着火了!”白正急的火烧火燎,抓起手边的茶壶就往后山脚冲。
随后出来的白瑞雪和子衿,看看不远处的冲天火光,心里冷成了一块冰。
如此滔天大火,如果自己没有事先察觉,是绝对不可能顺利逃出的。
可以想象,就算她们不被烧死,也会半残。
既然你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牵着小豆丁出门,白瑞雪面目冷凝,正撞上一直守在学堂附近的路宥期。
俩人四目相对,虽然没有说话,却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思。
路宥期继而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白瑞雪则是牵牢小豆丁的手,快步朝着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