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在睁开眼睛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不能出丑。
身上像是安装了弹簧似得,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倒是把坐在桌边看书的路宥期吓了一跳。
等视线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白瑞雪也终于看到了坐在桌边的路宥期。
还没看清他身上穿了什么,正在干嘛,就赶紧抓起一旁的红盖头,匆忙盖在头上。
整个动作流畅无比又一气呵成,看的路宥期目瞪口呆,继而哑然失笑。
从刚刚睡醒到把盖头重新盖在头上,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也是白瑞雪下意识做的事。
桌子旁边的路宥期看似在认真读书,其实他的所有注意力,都专注的落在白瑞雪身上。
从白瑞雪刚刚有苏醒的迹象开始,他就已经将她的所有举动,看在眼里了。
要不是刚刚那一幕,的确是他亲眼所见,路宥期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新娘子是睡在床上的。
突然他就咧嘴笑了。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眉梢眼角以及嘴角的弧度,充分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程度。
本来还以为白瑞雪与众不同,做什么事情都能非常淡定,现在看来,她也有害羞的一面呀。
放下手里的书籍,路宥期款款朝她走来。
对于刚刚的不雅,也没有直接揭穿。
随手抓起一旁的秤杆,小心将白瑞雪头上的红盖头一下子掀掉。
顿时那种睡眼稀松,却又明艳照人的面庞,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尽管之前已经见过了,重新再见一次的时候,路宥期的心脏仍旧激动的怦怦直跳。
他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勾起白瑞雪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的眼睛。
不得不说,今天的白瑞雪果然漂亮非凡,哪怕用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看着看着,路宥期便情不自禁的伸出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白瑞雪的下巴。
她的皮肤光洁圆润,摸起来的时候,就好像触及到了一块温玉一般。
摸着摸着,手掌便不由自主的完全覆盖在她的脸上。
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脸,竟然可以这么小。
路宥期的修长手掌,覆盖在她脸上的时候,几乎遮了她脸颊的大半。
温热的触感和陌生的,肌肤接触的异样感觉,使得两人的身子均是一颤。
不由自主间,白瑞雪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的心,怦怦跳的飞快。
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口腔里蹦出来似的。
被路宥期触摸过的地方滚烫无比,火烧火燎的。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窘迫会被路宥期发现,虽然在强作镇定,可是躲闪的眼神,依旧出卖了她的内心。
虽然她羞愤难当,很想让路宥期放开自己。
心里又明确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不可以那样。
况且今天晚上是两人的洞房花烛,注定是要不寻常的。
路宥期看着她,眼中尽是柔软,良久,终于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几乎连想都没想,白瑞雪就下意识的摇头。
可紧接着,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
对面的路宥期笑了,白瑞雪却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才好。
虽然她昨天半夜吃了15个水饺,今天早上也吃了点油糕烩菜。
可是因为时间匆忙,分量不多,再加上身边有人催促,她根本没吃饱。
之后没多久便开始了忙忙碌碌,从早上到现在,她的肚子空空如也,真是一点东西都没进过。
说不饿,根本就是骗人的。
可她今天是新娘子呀,新娘子就是要香香的美美的,怎么能大口朵颐的吃东西,然后火急火燎的找茅厕呢?
路宥期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转身再回来时,他的手里已经端了个盘子。
待他靠近后,白瑞雪才终于看清,那个盘子里竟是美味可口的点心。
路宥期一手端着那盘点心,挨着她坐在床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是捏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红枣糕,举到白瑞雪唇边。
白瑞雪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往后躲。
莫说她这辈子,哪怕上辈子也没人喂她吃过东西呀。
可眼前的路宥期却固执的很。
仍旧举着红枣糕,又往前送了送,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乖,张口,吃点东西,不然会饿坏的。”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今夜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声音酥酥麻麻,听的人心都要醉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白瑞雪果真就乖乖张开了嘴。
视线中,身边那张酷似彭于晏的俊脸,顿时笑弯了眼眸。
也不知他怎么做的,只觉得有东西忽然伸进自己嘴里,懵懵懂懂的白瑞雪,下意识就张嘴含住,却不料竟咬住了路宥期的手指。
她咬下去的力道其实不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含住对方手指的瞬间,两个人的身子就好像触电一般猛的颤栗起来。
白瑞雪慌忙松口,她心慌意乱的嚼着口里的红枣糕,往常熟悉的红枣糕,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只窘红着一张脸,忍着怦怦跳的心脏,斜眼悄悄瞅了瞅身旁的路宥期,见他的半边侧脸,以及耳后都是红的。
突然,她就笑了。
原来路宥期也会觉得窘迫呀,这样一想,好像自己害羞,也不是那么丢脸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刚开始只是低低浅笑,到后来竟是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
路宥期同样也在悄悄注意着她的动静,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白瑞雪的一双眉眼弯的像是月牙儿:“没有啊,我哪里笑啦。”
路宥期指着她,像是抓包一样的表情:“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白瑞雪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笑容依旧:“真的吗?有那么明显吗?可是我觉得我的表情挺正常的呀,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他越是想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越是觉得自己控制不了。
就好像脸上的肌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似的,该死的,要不是有皮肤扯着,说不定早就离家出走了呢。
算啦算啦,想笑就笑呗。毕竟前世的心愿在今世终于落实,她这个千年单身狗总算嫁出去了,而且还嫁给了自己的爱豆。
她也想不笑呀,可就是控制不住嘛。
前世千万次幻想过的甜甜的爱情,好像就要在今生徐徐展开了,她的眸中满是期待,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了,以前看过的各种激情片段,什么壁咚床咚,通通都朝我砸来好了。
白瑞雪在这一刻,脑海中甚至想起了石榴姐的经典台词: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她这边痴痴的笑着,身体也本能的做好了准备。再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嘴巴里竟是又被塞进了一块绿豆糕。
紧接着,和绿豆糕一样凉的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
“瑞雪,今天是咱们的新婚之夜。本该好好照顾你的。可我是学医的,知道的比常人要多一点。你今年才13岁,年纪太小了,身子也太小了。”
最开始的话,路宥期说的还算流畅,只是接下来,他的表情就变得尴尬起来,语气也磕磕巴巴。
一旁的白瑞雪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搞不懂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一会儿,口中的绿豆糕都吃的差不多了。
路宥期放下手里的两个盘子,重新端了一杯茶水过来,凑到白瑞雪唇边,正准备喂她时,白雪却红着脸接过,快速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喂吃的还行,连喝水也让人喂就过分了,她又不是行动不能自理。
路宥期看她喝完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瑞雪,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年纪还小,咱们推迟两年,等你及笄之后再圆房。这样对你的身体好一些,咱们来日方长,不能因为一时贪念坏了身子。”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路宥期才把心中的这番话说出来。
这个念头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对白瑞雪珍之重之,一心只想和她白头偕老,只要是有任何对她不好的事情,自己都不愿意去做。
10来年的学艺生涯,让他也见识过了不少的病例,像是闺中妇人生子难产早亡的,更是数不胜数。
之前师傅就已经说过,那些妇人身子薄,营养又不好。
孕育一个孩子需要的精力,母体根本供应不上,会出现意外死亡,简直太正常了。
更有一些心术不正,不想养孩子的妈妈,只想让她当生育工具传宗接代的,又或者哪家大家大院养的小妾,想要去母留子的。
购买年纪小的,穷人家的,身子干净的女孩做小妾。把她整怀孕之后,就等着生儿子好了。
这样子的女孩在娘家的时候,基本是不受重视的,想要吃饱饭简直就是奢侈,所以她们的身体底子不会好到哪里去。
十几岁的年纪一朝怀孕,身体本来就吃不消,再加上对生育之事懵懵懂懂一无所知,本来就是一场搏命的危险。
再遇上坏心眼的主母,人家只需要稍稍施加一点手段,她的小命基本就在生孩子那天彻底断送了。
这样一来,孩子留下了,碍眼的没了,当家主母将孩子从小养在膝下,基本和亲生的也没有差别。
简直就是天降的好事。
男人要是再想要孩子,那就重新花钱买小妾好了。
反正和孩子的生母也没有多少感情,死也就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就好比秋季刚刚成熟的梨子,皮坚肉硬坚涩无比,虽然也足够水灵甘甜,却终究是没有彻底成熟的梨子好吃。
皮更薄,水更多,味儿更甜,入口也更加清脆可口,还不会那么坚硬。
新摘的梨子,就胜在新鲜,久尝的话,自然不如完全成熟的好吃。
当然,自己亲手养大的梨树,看着她慢慢成熟的梨子更加可口称心。
可惜随着年岁越大,耐心也越来越差,偏偏又有当家主母在,诸多因素下来,已经容不得成年人慢慢品尝,恋爱的酸涩了。
能买到现成的美味蛋糕,直接就能品尝,又何必费尽心力买模具,买烤箱,找教程自己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