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宥期和白瑞雪均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弓箭,初次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挺新奇的。
看那把小巧的弓箭,白瑞雪拿在手里,大小竟是刚刚好。
翟氏看他们感兴趣,脸上立即露出笑意:“我就猜到你们会喜欢这个。听说射粉团,就是女人和小孩才玩的把戏,所以弓箭做的比较小巧一些。对了,端午那天,还要给友人赠送扇子或新衣的,瑞雪,你可有给钱小姐准备?”
白瑞雪才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毕竟说起端午节,她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赛龙舟和吃粽子而已。
见她兀自发愣,一旁的路宥期好笑的帮着提醒:“咱们这边虽然端午的时候没办法赛龙舟,可是咱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啊。比如,蓄兰为沐、端午采药、系五彩丝、采艾、喝雄黄酒,还有人喜欢在端午这几天养鸲鹆。听说有养的好的,鸲鹆还能开口说人话,你说新不新奇。”
路宥期适才说的那些,可是白瑞雪闻所未闻的,着实把她惊到了。
因着今年的端午节,被御史弹劾扬州府,说端午节竞舟劳民伤财、耽误农时。又逢圣上最喜爱的小皇子身子有恙,今年的端午节差点就没有了。
还好今年闰五月,也幸好圣上醒悟的早。
大魏民众虽然错过了第一个五月的端午,可是第二个五月的端午可以补上。
而且,或许因为有第一个端午没能尽兴的遗憾,第二个端午,人们变的格外重视,也尤其的热闹。
就好比路宥期刚刚说的那些,往年或许看不到,可今年应该都有的。
要不然,翟氏又为何能够在镇上买回来小巧的弓箭,用来给他们射粉团。
翟氏见状,立马又道:“还有我刚刚说的赠扇和吃角黍粽子。端午那天,我估摸着钱家小姐是一定会过来的,到时候咱们可不能什么都没准备。瑞雪,你还是赶紧和宥期回去,将扇面画好吧。”
翟氏说的也是这个道理,按照钱心怡的秉性,的确很可能会在端午那天直接过来找她玩。
白瑞雪这回再没有迟疑,连忙和路宥期一起,回自己的房间去画扇面去了。
他们离开之后,已经包了一大堆粽子的路闵,颇为无奈的摇头说:“你啊你,哪有你这么惯孩子的。别人家的新媳妇过门,都是要立规矩的,你倒好,变着花样的宠她们。以后要是宠坏了,看你找谁哭去。”
翟氏的小心思,白瑞雪可能当时看不出来,可是和她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路宥期和路闵,却是一打眼就能明白。
不过他们前面的那个是乐见其成,后面的那个是懒得多管。
翟氏才不会管这些,依旧洋洋得意的说道:“瑞雪和那些女人不一样,这孩子心里有数着呢,不会宠坏。何况,那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还救了咱们宥期的命,我就算真把她宠坏,也认了。”
这也是路闵之所以会纵容她的原因。
算了,家宅方面的事情,还是由她去吧。
路宥期和白瑞雪躲在家中画扇子,一旁的小豆丁帮着磨墨。
小豆丁歪着头,一脸的好奇:“姐姐,姐夫,你们想要画什么呀?”
白瑞雪笑着道:“这个得问你姐夫啊,看他想画什么吧。”
一边的路宥期没有回话,稍微想了想,一支笔先是蘸了点墨汁,紧接着就在扇面上笔走龙蛇起来。
或浓或淡的墨汁,在扇面上缓缓晕开,逐渐显露出一副意境优美的山水画来。
他画画的风格比较大气,不一会儿就挥毫完毕,然后换了一把细小一点的毛笔,又在扇面的一角,仔细写下自己的名号,以及日期等等。
“真是漂亮啊,姐夫,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小豆丁笑嘻嘻的说着。
白瑞雪也笑着道:“相公,真没想到,你的画工这么厉害呢,画的真好啊。”
以前只是知道她的小相公给人瞧病的手艺一流,现在看来,她的小相公还是个多面手呢。
起码这幅山水画,画的真是不错。
被自家媳妇夸奖了,路宥期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小的时候,我爹也有心想把我往全能的方向发展,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改变了想法,于是我就被送去学医了。”
白瑞雪抱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得亏爹把你送去学医了,不然咱们镇上可就要少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大夫了。”
“这很重要吗?如果我一直画画,说不定也会有一番成就的。”路宥期道。
“是啊,我相信相公不管做什么,都是出类拔萃的。可是画画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哪里有治病救人来的高尚。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有个醉汉脑袋上撞了一个血包,跑到咱家医馆折腾一圈,最后连诊费都没给。瞧瞧,莫说建阳镇了,就算全天下都找不到比你更加心善的大夫了。”
这通彩虹屁夸得路宥期飘飘欲仙,他的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
稍不留神,小豆丁竟是也拿着笔,在剩余的那张扇面上开始了胡乱涂鸦。
说涂鸦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毕竟这小丫头画画的时候也太过随行了些。
上面又是圆,又是线条的,还有线条更是直接延伸到了扇子之外的桌面上。
“子衿,你在干嘛!”路宥期吓了一跳。
白瑞雪也吃了一惊。
注意到她们语气不好的小豆丁,吓得赶紧将手里的笔啪的一扔,好么,毛笔直接掉在了扇面上。
这下子,这副扇面可以说是彻底毁了。
路宥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算了算了,不过一张扇子而已,毁就毁了。只是可惜,家里的空扇子只剩下这一面了。不如你等着我,我再去镇上买一些回来给你画。”
比起扇子,路宥期更担心白瑞雪会扫兴。
没想到,白瑞雪却是笑着捏捏小豆丁头顶上的发髻,笑着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就用这面扇子过过瘾。”
小豆丁这时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着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弄坏扇子的。”
她确实不是故意弄坏的,只不过也想要画画而已。
白瑞雪笑着道:“没关系的,姐姐帮你把未完成的画,画完就好。”
话音一落,白瑞雪的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全新的构思。
然后手里的毛笔在扇面上勾勾画画,有的地方,线条粗狂大气,一晃而过,有的地方线条细致小心,需要认真描摹。
不过令人觉得惊奇的是,通过她的一番填补,原本脏污不堪的那面扇面,竟然变幻了新的模样。
待白瑞雪最后一笔勾勒成功的时候,扇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株茂密参天的大树,树底下被毛笔砸过的地方,赫然变成了一块大石头。一头老黄牛正被拴在石头上,悠哉悠哉的吃着草,甩着尾巴。
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茂密的田地,隐约间,还能看到有两个幼童,相伴奔跑在田垄间。
而他们的手中,则是扯着一面大大的风筝。
这样的画面简直太妙了。
不管是大树的风向,还是孩子们奔跑,以及风筝吹走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甚至连地上的小草,都顺着同一个方向飘动,看得人好像置身其中一般。
小豆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的说道:“姐姐,这还是我刚刚画过的那个扇子吗?你不会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换了一把吧。”
白瑞雪噗嗤笑了,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道:“小滑头,上学的时候不学好,尽是学的些油嘴滑舌的毛病,看我和爹爹告你的状。”
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白正一生自诩刚正不阿,最烦喜欢耍嘴皮子的人了。
觉得那是不务正业,是投机取巧。
小豆丁一听,小脸立马就垮下来,拉着白瑞雪的胳膊一个劲的摇:“姐姐对我最好了,不要给爹爹告状好不好?”
其实刚刚的话,白瑞雪也不过是顺嘴一说罢了。
这种小事,还真犯不上去和白正告状。
好在小豆丁还是惧怕白正的,这一点让白瑞雪稍稍放心了些。还有,既然话说到这里,她还是要继续说一句:“你个小滑头,没事的时候少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
见白瑞雪不再提和白正告状的事情,小豆丁才终于再次露出笑颜。
为了逃离魔爪,也是为了炫耀,当即举着未干透的扇面,喜滋滋的去给翟氏看了。
听小豆丁说,白瑞雪竟是在胡乱涂鸦的扇面上,做了全新的创作,翟氏惊讶的合不拢嘴。
她又给路闵看,也把路闵吓了一跳。
他一辈子精心培育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女儿就不说了,两个儿子,一个学医也算小有成就。
另一个就别提了,成日里耍小聪明,心思一点都不在正道上。
更重要的,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在学堂学了那么长的时间,画出来的画,竟还不如白瑞雪这个闺中女子。
路闵拿着扇面,激动的左看看右看看,哪怕明知道其他人都在笑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最后,更是不敢相信似得,又问了一遍:“瑞雪,这个真是你画的?”
白瑞雪笑着道:“是啊,爹爹。我做刺绣的时候,也是需要在绣布上,画出样子来的。久而久之可能熟练了吧,就画的好了。”
路闵激动的在屋内来回渡步,笑着道:“对对对,你会刺绣,刺绣和画画也是相同的,所以你会画画并不奇怪。只是瑞雪,不知道你能不能把这面扇子送给我,我有用处。”
他的话才说完,还不等白瑞雪回答,翟氏就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过,不满的说道:“你说的什么玩意。儿媳妇画的扇子,给你看看就不错了,你要走干嘛。”
这时候的路闵也觉察出不妥来了,有点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不是听说咱们的县太爷喜欢收集字画么。一直想找机会送他,一直也没遇到合适的。咳咳,刚刚是我唐突了,没关系的,你们就当没听到。”
路闵越想越不妥。
别说自己这个做公公的,想要走儿媳妇画的扇面。
光是送给县太爷,也是一件很不妥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要是传出去,真正是要坏了白瑞雪的名声。
路宥期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扇子收好。并且提醒白瑞雪,以后尽量别在人前显露的好。
白瑞雪听进去了,赶紧点了点头。
这件事,也算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