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白瑞雪了解白正一样,白文哲一样非常了解他的大儿子。
一番话直击白正的内心,说的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猜测,白文哲的暴脾气一上来,随便捡起个什么东西,就往白正的身上招呼,打的白正抱头鼠窜,连镇上的学堂都去不了。
还能因为什么,他脸上挂彩了呗。
白正那么好面子的人,哪怕是村里人人都知道他挨揍了,他也不愿意出去丢人现眼。
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面,顶多无聊的时候,去菜园子里转一圈,拔拔草什么的。
他可不敢真的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以前王氏还活着的时候,哪怕他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白文哲也不会多说一句。毕竟白文哲自己就说过,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就应该有媳妇管着。
自己已经尽到了做父母的义务,何必多管闲事惹人讨厌。
因为白文哲的原因,黄氏也比村里其他婆婆少了许多絮叨,因此,白家基本上没什么婆媳矛盾,这也算是间接的好处吧。
可自从王氏死了之后,白文哲又恢复了原来的秉性,还是把他当儿子管。
等白正在家里待了两天之后,脸颊一侧的伤痕也早已愈合,他还是不愿意出门,可村里人却风风火火的找来了。
来的人自然不清楚,白瑞雪和县太爷一家的恩怨,只是看见县太爷坐着轿子,往白瑞雪居住的小二楼去了。
村民来报信的时候,说的眉飞色舞,听得白正却是心惊肉跳。
完了完了,还是迟了一步,县太爷这是知道了内情,来找他们秋后算账了。
这时候的白正,已经忘记了自个先前的小算盘,把锄头往地里一扔,急急忙忙跑着往白瑞雪居住的小二楼去了。
惹得那村民还没反应过来,白正已经跑得没影了。
一心想要看热闹的村民,也赶紧追上去。
那可是县太爷啊,这么多年,县太爷还没来过他们村呢。
白正急急忙忙跑到白瑞雪家的小二楼外面时,果然看到有府衙的仪仗停在那里。一水湛蓝色官服的衙差,腰间配着腰刀,正聚在大门口说话。
光是看到那样的场面,白正都险些吓得背过气去。
我的老天爷啊,衙差都来了。
他连忙紧走几步过去,先是笑呵呵的和衙差打招呼:“各位官爷好啊。”
那些人见白正过来,对于镇上的教书先生,衙差们还是认识的,自然也知道他和白瑞雪的关系。
“原来是白先生。县令老爷这会儿正在里面说话,您要不要也进去瞧瞧。”
白正一听县令来了,而且已经进去了,吓得腿都要打颤了。
而且,好些个衙差在盯着自己,他也不敢退却。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尽量帮白瑞雪求情就对了。
想着时,他已经迈步进去了,只是在进了院子后,一眼就看到白瑞雪在那颇有底气的说:“真的对不住,我确实不会做成衣,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白正简直都要被白瑞雪的这句话气疯了,也顾不上县太爷还站在那里,直接冲过来骂道:“好了。瑞雪,县令大人大老远的过来请你帮忙做衣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八壹中文網
说完,白正又赶忙给县令白海天道歉:“真是对不住,女儿让我给惯坏了,有点无法无天。您先别生气,我这就让她给令嫒做衣裳。保证做的漂漂亮亮,一定能让令嫒满意。”
白正的话,惹得大伙都往他脸上看。
见白正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急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而且耳边还散落着两缕发丝。低头的时候能发现,他的鞋子上还沾了不少的泥土。
白正一直都是在学堂教书的,平日里的大半时间,都抱着书本在念之乎者也。
不管是王氏活着的时候,还是王氏不在了,白正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平时见到的他,也多半是干净利落,白白嫩.嫩的。
可现在,像是这么狼狈焦急的白正,大伙却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白瑞雪的心里涌现出一丝异样。
县太爷白海天皱着眉头,不满的问:“这是谁啊?”
捕头张虎闻言,连忙凑过来解释:“回老爷的话,这位是咱们建阳镇上的教书先生白正,也是白瑞雪的父亲。”
白瑞雪不忍看着白正一直着急,扯了扯白正的袖子,刚想要解释,就被白正的一声呵斥吓的闭了嘴:“你别说话!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不想连累家人的话,就给我闭嘴。”
说完,又看着白海天连连解释:“县令老爷真是对不住,我知道我家女儿实在不像话,惹您生气了。求您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就饶过她这一次吧。请您千万千万别和她计较。您或许还不知道吧,我家瑞雪的本事可是很大的,京城的如意坊都有找她做刺绣。钱府的小姐和她是好姐妹。还有现在遍布建阳镇大大小小的白氏马桶、夹肉饼和虎头帽,都是我女儿瑞雪做的,”
“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儿,全大魏都找不出第二个。对了,她四五年前,自个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挑大梁,把妹妹抚养成人了。这件事在我们玉池村,人人都是知道的。可能是年少轻狂,她的性子比别人要张狂了些,可能做了些出格的事情。可说到底,她现在还没有及笄,依然是个孩子。请您看在她年轻有为的份上,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白瑞雪万万没想到,明明最害怕的白正,在县太爷真的到了时,却能够壮着胆子和县太爷不停的求情。
要不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白瑞雪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那点事情,白正都是知道的。
白正说了个痛快,对面的县太爷白海天却是听得一脸懵。
哪怕他最开始不明白白正的意思,现在也该听出来端倪了。
“白先生这是误会了吧。”白海天问。
白正一愣,误会什么?心里的那句话已经滚到了唇边,可是他不敢问啊,生怕一张嘴就提醒了县太爷。
到时候,真的把白瑞雪抓走,就真的糟了。
白瑞雪不忍心看他一直担心,连忙说:“爹,县太爷今儿个过来,是来和我赔礼道歉的。您看,我帮白小姐做的绣品已经拿出来了,待会就让他们拿走的。”
这番话,听得白正浑浑噩噩,低头一看,果然看到白瑞雪的手里捧着一方柔软的绣品。
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
这样的香囊白正可不陌生,前段时间路宥期的姐姐们回来时,小豆丁就做了很多个这样子的香囊,送给了每一个人。
里面的香料是小豆丁照着孙神医给的医书上,照猫画虎准备好的,至于香囊上面的刺绣,则是白瑞雪的手笔。
像是白正这个不懂刺绣的人,只匆匆打眼,也能看的出来,白瑞雪拿出来的这枚香囊,不管是用料还是做工,明显比之前送出去的那些要精致许多。
漂亮的,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生怕弄坏了似得。
见到香囊之后,白正才稍稍回过神来:“这么点事情,哪里能劳驾县太爷亲自驾到。”我的老天爷啊,真是要把人吓死了。
是他孤陋寡闻了还是怎么,他们本地的县太爷,现在已经清闲到了这个地步吗?
果然,在白正说完之后,县太爷白海天立马笑呵呵的说道:“自然不是的。本官今日前来,还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白娘子帮忙。”
说完,一枚工工整整的书信,被他仔细的从怀里掏出来。
带着温热的体温,双手恭敬的递到白瑞雪手里。
白瑞雪也好奇,能被县太爷这般珍重的书信,该是谁写的。
接过之后却没有急着拆开,只是对众人微笑着说:“不管什么事,咱们还是先进去边吃茶,边说的好,何必一直站在院子里。”
其实白瑞雪是刚刚做好香囊,正准备拿到院子里,想要试试,在外面空旷的地界嗅荷包的时候,还能不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毕竟之前小豆丁可是和她吹嘘过的,说她这次做的荷包比上一次的还要好,哪怕在山上顶风去闻,也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白瑞雪不信邪啊,就出来了。
没想到刚好遇到县太爷带着人进来。
路宥期因为有病人请急诊,恰巧不在家,不然,现在着急的人里,就不只是白正了。
白海天哈哈一笑,道:“对对,还是白娘子想的周到,瞧我都急糊涂了,咱们进屋说。走,白先生,进屋说。”
白正仍然觉得恍恍惚惚,他有点发懵,不明白,为啥高高在上的县太爷,会对他们这么恭敬客气。
尤其在面对白瑞雪的时候,客气的更是不正常。
好在白正也不是个傻的,瞥眼看了看被白瑞雪捏在掌心的那份信,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把客人请进门的时候,得到信息的路闵和翟氏也过来了。
见他们都好好的坐在一起说话,两人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路闵和白正一起,在旁边作陪,翟氏安抚好白瑞雪坐下来看信,她自己则是去厨房泡茶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白瑞雪缓缓展开了那封信。
于是,叠的整齐的书信中,一行行工整的蝇头小楷,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