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我走?我不走。”
路宥期在把白瑞雪接进去的时候,还没搞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白瑞雪说让他离开的话来。
他坚决不要,事情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就这么离开算怎么回事。
“我惹恼皇帝了。不光你,还有秦叔和乔公子,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相公,我相信你,子衿以后可能就要拜托你来照顾了。”
白瑞雪坐在凳子上,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裳,此刻的她,一边端着酡红刚刚熬好的姜汤慢慢饮着,一边任由路宥期帮她擦干湿漉漉的头发。
路宥期显然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下手颇重的,把她的头皮扯痛。
可是白瑞雪现在心乱如麻,竟是都没感觉到疼痛,更是一声都没有哼出来。
路宥期对她的这副模样更加不满,一把把手里的面巾摔到地上,不满的吼道:“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白瑞雪叹口气,无奈的说道:“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把皇帝惹怒了。可能会没事,可能会殃及你们。所以,趁着现在旨意还没下来,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那你呢?”
“我不能走。”白瑞雪的眼神里,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态度,“相信我,我会躲过这一劫。要是我也跟着你们走了,那时候皇帝和太后都会盛怒。可是如果你们留下来,只会带给我无尽的顾虑,我担心你们会出事。”
白瑞雪说的都是实话,现在的她自身难保,真的不敢保证,皇帝会不会因为生气,就把路宥期给弄死。
那样的话,当初还不如直接跟了皇帝算了。
认识白瑞雪这么久,路宥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她,一时间急的他在原地直转圈圈,挠挠头,最终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娘子,能不能先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像是现在这样糊里糊涂的,我是不会离开的,而且我相信,你要是不说明原委,子衿他们也是不会离开的。”
这倒是实话。
白瑞雪没办法,喝下了最后一口姜汤,就对路宥期说:“你去帮我把他们都叫进来,就说我有话要说。”
看样子,事情是真的很严重了。
路宥期点点头,很快去而复返。
毕竟白瑞雪的这副样子,大家看了都很担心,哪怕她不叫,他们也会进来询问的。
秦忠、乔君千、子衿和路宥期,都来到房间的时候,白瑞雪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那里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小豆丁就急急忙忙的扑进她怀里:“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姐夫和我们都很着急呢。”
小孩子软萌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使得白瑞雪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脸上带着笑,蹲下来在小豆丁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才说:“姐姐也很想你们。”
完事后,才说:“都坐吧,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和你们说一说。”
“你说。”秦忠道。
一旁的乔君千则是玩弄这手里的扇子,斜着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最近我每天都会进宫个皇帝绣小像,这个你们都是知道的,今天是最后一天。”
“尽说些没用的,你说重点,你怎么全身湿漉漉的,和个落汤鸡似得滚回来了。你是不是因为做刺绣,被宫里的那些醋坛子以为你勾搭皇帝,把你给推下水了?”乔君千一张口,连猜测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吓得秦忠扭头就问:“你是咋知道的?”
乔君千顿时露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嘁了一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那些贱人的毛病,我太知道了。”
想当年,乔君千可以算是饱受后宅争斗之苦。
现在每每想起来,还对纳妾那种事深恶痛绝。
一心想要找个顺心的妻子过一生,像是那种秉性不好的,趁早滚蛋。
白瑞雪摇头:“倒不是这样。我今天拒绝皇帝了。”
说来也奇怪,刚刚她在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后怕的要命,心里总想着,要是皇帝改主意了,把她全家都宰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和路宥期等人说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能平静的述说了。
心里的惊慌,完全没有刚刚那么厉害,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拒绝了啥?”这些人里,除了懵懂无知的小豆丁之外,就属秦忠最是憨厚。
在他问出这样的一句话后,一旁的乔君千就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个白眼:“你行不行啊,看看路大夫的脸色,明显人家已经想到问题的所在了。”
是的,这时候的路宥期要是还想不通,那他就是反应迟钝。
自家的媳妇被人惦记上了,惦记她的人还是皇帝。
等下,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
这一次的情敌来的太猛,砸的他脑袋有点发晕。
一旁的乔君千在得知了这件事的经过之后,忍不住拍着扇子哈哈大笑起来:“行啊你,白瑞雪,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老子生平能和皇帝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而且还都是求而不得,还真是够荣耀的。路大夫,这里面就属你最有本事,明明哪哪都一般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还让没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哪怕放着皇妃的尊荣不要,也要和你待在那个小小的药铺。佩服,真是佩服。”
说着,乔君千还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身整理了衣冠,给路宥期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这样的他,惹得秦忠微微皱眉,连忙拉着他重新坐回椅子里:“你就别添乱了。瑞雪拒绝了皇帝,要是皇帝被惹恼了怎么办?触怒圣颜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那就是你多心了。触怒圣上是什么罪名,没见过还想不到吗?你见过哪个惹怒皇帝的,还能完好无损回来的。而且她都回来有一会儿了,要是换做平常,这会儿应该骨头都凉透了。这说明什么,你们多心了,或许人皇帝根本就没那个意思。还真拿自己当香饽饽了,没准人家就是想要看你笑话,逗你玩呢,瞧你们吓得。“
和其他人的严阵以待比较起来,乔君千对待此事的态度,明显要洒脱的多。
秦忠嘴笨,脑子也不怎么活络,刚刚听乔君千说了那些话后,还真就无话可说了。
白瑞雪的目光则是落在了路宥期的身上,问:“相公,你怎么看。”
路宥期想了想,说:“我觉得乔公子说的对,你可能真是想多了。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里会和你一个小小农女动心。我也觉得,是皇帝在故意逗你玩。咱们还是不要多心,那些要我们走的话,也别再说了。”
屋子里的五个人里,有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意见。
秦忠不说话,小豆丁则是压根没听懂。
白瑞雪其实很想说,那时候她看到的是皇帝在洗澡啊。
而且他还把自己拽进汤池里,紧紧抱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态度明确,很难说以后会发生什么。瞧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何况人家作为一个皇帝,和她这个小小农女,有什么玩笑好开。
这也根本不好笑啊。
路宥期又说:“你可能是最近忙的厉害,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我还是给你开一包安神汤,好好睡一觉,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说。不管有事没事,明天早上总会知道的。我们也不走,就算我们走了,还有村里的亲人,她们又怎么办?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不如静观其变,到时候再说。”
这些话说的有道理,白瑞雪也就不强求了。
不久之后,路宥期果然亲自端了安神汤过来,给白瑞雪服下。
喝完之后,白瑞雪躺在温软舒适的床铺上,疑惑的问:“相公,你会不会介意这件事?”
路宥期忽然就笑了,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事都已经出了,再纠结又有什么用。至于其他,看看你回来时的那副狼狈相,任谁都不会想到别的。我还要谢谢娘子对我的信任,这样的抉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好了,别多想了,睡吧。”
听了路宥期的一番话,哪怕白瑞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
路宥期给她开的药里面,有很强的安神功效,白瑞雪在躺下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路宥期帮她盖好被子,则是出去和乔君千、秦忠汇合。
三个男人凑在一起,没有白瑞雪在跟前,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
尤其乔君千,气的差不多要拍桌子骂人了。
“都什么破事,还一国之君呢,他缺媳妇吗?明知道人家有相公有家庭,还觊觎个什么玩意。完事还把人吓成这样,我呸。”
乔君千气的大骂的时候,秦忠就在一旁劝说:“行了行了,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乔君千还是气呼呼的闭上嘴,和路宥期问了一句:“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想,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做点什么。皇帝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对瑞雪怎么样,可这个疙瘩也算结下了,哪怕表面上做的再漂亮,瑞雪拒绝他的这件事,也始终是他心里的痛。万一以后来个秋后算账,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治罪瑞雪,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