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的弓和弓箭的弓十分相似,区别在于弓箭是单弦,弹弓是双弦,而且多一个弹兜子。
宋绘月从梁上翻身落下,不动时不打紧,一动腿上伤处连着心都疼了起开,她扶着墙壁,疾步走到门口,搭上这根带血利箭,竭尽全力拽了个满弓,瞄向打斗中站立不动的张旭樘,飕的射出箭去。
她虽力道不足,准头却再好不过,要射张旭樘的心窝,就绝不会射到他的其他地方。
就在银霄和侯二奋力拼搏时候,这一支箭挟风而至,直中张旭樘心口。
老卫和死士全都赶不及去救,眼睁睁看着箭头没了进去。
张旭樘顺着箭的力道连连往后跌了三四步,随后重重往后倒去,仰面而卧,两脚在半空中一蹬,便没了动静。
老卫见状,五内俱焚,丢下侯二就往张旭堂处赶,只剩下一个死士还在和银霄缠斗,侯二见老卫不理会他,一个纵身便跃到宋绘月身边,扬起刀来,将宋绘月护着。
张家护卫先是面面相觑,回过神后全都往宋绘月这里扑来。
银霄奋力一击,击杀死士,随后举着尖刀,直奔护卫而去,一口气杀倒十来个,心中虽然记挂宋绘月,却还是依照宋绘月的安排,要把地上的张旭樘再补一刀。
最好能把脑袋割下来,否则宋绘月都会怀疑张旭樘会什么些邪术,起死回生。
就在银霄要在老卫手中取张旭樘首级之时,码头上忽然传来一阵疾呼:“留人!”
与此同时,数支箭破空而来。
银霄连连后退,一直退至宋绘月身边,和侯二一同将来箭打落在地。
码头上又泊了一条大船,船上人马蜂拥而至,手持利刃,围住了宋绘月三人。
来人是张旭灵。
他在京都等着张旭樘,然而久等不来,过了约定时间许久,他疑心张旭樘出了事,赶紧追了过来。
人下了码头,就已经见到码头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当即暗暗叫苦,又见银霄举刀要杀张旭樘,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大喝一声,又放出一波箭去,才免了张旭樘的脑袋让银霄砍下。
他急急忙忙赶到张旭樘身边,见张旭樘面无人色,心口插着一根老长的箭杆,气息奄奄,两条腿都跟着软了:“老二!”
老二没有声音,只剩下胸膛还在缓慢起伏。
张旭灵已经吓呆了,片刻后看向团团包围中的宋绘月。
他带来了这么多人,倒是可以试着将这三人抓住,可是张旭樘情况不明,这地方没医没药,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要立刻带张旭樘回京。
“宋大娘子,你们三人留在这里也是寡不敌众,不如先将今天这场纷争寄下,不管我家老二是死是活,都过后再算!”
宋绘月听了,沉吟半晌,点头应下了这个来日再算。
张旭灵怕她反悔,亲自让人去给她架了艞板,送她上船,往河东路的方向离去,又赶紧让老卫把张旭樘抱到船上去,先把箭拔出来。
随后他又让身边心腹留在此处,清点死了的护卫和驻军,再将王府侍卫和船工烧化,以免留下把柄,又写了密贴,送去管辖荒沽码头的知县处,把这里的惨状推到黄河滩江贼身上去。
江贼做下的没头案子无数,不做这一件进去,也是死罪。
安排完毕,他火急火燎地上了船,一见张旭樘,先松了口气。
原来张旭樘惜命,身上穿着锁子甲,那箭头虽然插进心口,但也仅此而已,离那要害之处还有两指的距离。
箭一拔出来,张旭樘就在剧痛中醒了过来,见到张旭灵,第一句便是:“姓宋的在哪里?”
张旭灵道:“你这里治伤要紧,我没空和他们周旋,放他们走了。”
听了这话,张旭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大哥,目光仿佛有毒似的,要把张旭灵生吞活剥。
他费尽力气招了招手,待张旭灵靠近他,毫不犹豫就是一个耳光。
耳光虽小,恨意却极重:“废物!放虎归山!”
张旭灵挨了他这轻飘飘的一下,不恼不怒,因为从张旭樘懂事起,他就挨了不少小老二的毛巴掌,眼下不过是巴掌大了些,力道却还是没有变化。
甚至因为重伤,力气还变小了,这一巴掌,不值一提。
就在张旭灵以为自己要挨一顿好骂之时,张旭樘忽然道:“老卫,亲自去河东路,吩咐知府……”
张旭灵见他为了张家殚精竭虑,便叹息一声:“老二,你歇着吧,伤的不轻,养不好也是要命的。”
话刚说完,张旭樘就昏死过去,脸上一丁点血色都没剩下。
“老二?老二!”
张旭灵吓得都快麻木,赶紧吩咐船快走,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而宋绘月三人上了张家放下的小船,到了新沽码头便下船去休整,第一件事就是要处理各自的伤口。
在他们休整之时,老卫也到了河东路蔡知府处,将张家意思传到,一口水都不曾喝,便又离去了。
蔡知府听了张家传信,思虑再三,带着礼去了王知州府上。
“知州相公,您看此事如何解决为好?”
王知州乃是张相爷门下弟子,听了蔡知府转达之意,转动手中佛珠,沉思片刻:“冶场死了这么多人,一旦报上去,不止是厉判官前途尽毁,我们全都得下马,你可还记得郴州冶场爆炸,死了一百多人的事,整个荆湖南路可都换了一遍血,既然你来找我,我就和你明说,晋王死了最好,要是没死……就让他走不出河东路。”
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却说的十分平常,对晋王这龙子并不放在心上。
已经走到这条路上,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要想在争斗倾轧中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送上投名状
蔡知府骑虎难下,战战兢兢道:“是,那下官就听从安排了。”
王知州笑道:“这么惶恐做什么,二爷既然派人找你,就是看的起你,这件事办好了,往后辉煌腾达,不要忘了我才是。”
蔡知府苦笑一声:“要做这么大的事,就要人手,下官先去张罗些心腹之人,方便行事。”
王知州摆手:“要什么心腹之人,我去罗帅司那里走一趟,让他戒严河东路,一应可疑之人格杀勿论便是,杀的是谁,还不是你我一张嘴的事。”
他喝了口茶,随意道:“再说,晋王不是已经死在冶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