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月在越发响亮的车轱辘声中隐去了身影,拉开弓,填入洞口所凝结的坚冰,等马踏上州桥,立刻把冰丸射出,直奔黄花马胯下。
刺耳的嘶鸣声在夜色中响起,黄花马吃痛,高高扬起前蹄,车夫紧紧拽住缰绳,却没能止住马发狂,马车开始狂奔。
马车中传来张夫人的尖叫声,车夫尽可能不让自己甩下去,只要等到马过了这一下就好。
然而一过州桥,便是一段窄路,马车“砰”地一声撞翻在桥边石墩子上,连人带马车都翻倒在地。
马挣脱缰绳,没了踪影。
马车里也发出“咚”的一声,张夫人撞的没了声音,昏死过去。
不等车夫从地上爬起来,无忧洞里忽然冲出十多条黑影,直奔马车,拉出穿金戴银的张夫人,把她拖进了洞子里。
洞子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车夫从地上爬起来,大喊大叫,后面的马车也赶了上来,四个丫鬟下了马车,让这一连串变故打击的面色惨白。
她们狂呼乱叫,大声哭喊,车夫赶紧前往燕王府上报信,黯淡的夜色下,州桥和无忧洞一同乱了起来。
无忧洞里正在进行一场狂欢,金银珠宝、女人,让无忧洞发生了一场小范围的争斗,鲜血从墙壁上滴落到淤泥里,一路流淌到地下去了。
张夫人就这么被无忧洞“吃”掉了。
宋绘月面无表情地离开此地,在蔡河边丢掉弹弓,随后回了万宅。
万允君满面笑容地看着宋绘月回来:“你今天这一天去哪里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宋绘月倒热水洗手,笑道:“怎么,想我了?”
她擦干手,走到桌边,摸了摸万允君的脸:“有好事?”
万允君点头:“当然想你,你的信帮了我大忙,我看我们这事情能成。”
她看向宋绘月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宋绘月坐下烤火:“一天没吃了,给我安排顿饭。”
“今天晚上吃的鸡丝拌鱼儿面,”万允君吩咐下人送来一大碗,“难得来京都,别乱跑了,明天跟我消遣去。”
宋绘月抄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肉:“行。”
鸡肉很嫩,又有辛辣味,她吃着不错,将这一碗都吃完了,又去洗漱换衣裳,万允君还在写信之时,她就滚进了被子里。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把眼睛一闭,睡着了。
万允君写完信,走到床边一看,宋绘月正骑着棉被酣睡,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幸好屋子里暖和,不至于伤风。
她拉扯出来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靠着宋绘月温暖的身体,一翻身搂住了宋绘月的腰,腰很细,一把就能搂住。
宋绘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是万允君,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低声笑道:“少爷,这些天没去寻欢作乐,按捺不住了?”
万允君呼吸顿时一乱,抓住她乱摸的手,面红耳赤地骂:“他娘的,弄死你算了。”….她当真是动起了手脚,然而宋绘月晒肚皮似的摊开在床上,一动不动,嘴上的话却是一套接一套往外涌,还不是寻常话,而是文绉绉的话,乍一听没什么,细听起来却是字字下流,又十分之风趣,听的万允君连手也不动了,又气又笑,咬着枕头锤床,最后捂着耳朵求饶。
“睡吧睡吧,我再也不敢惹你了,明天咱们去别的地方使本事吧。”
宋绘月收了神通,心想我看过的话本子没有一车也有一骡,你能下流的过我?
两人闭上眼睛睡觉,早上睁开眼睛起床,万允君继续喜气洋洋,要把宋绘月装扮成另一个她,只是多戴一顶大圆帽子,让帽檐阴影遮住眉眼。
宋绘月心平气和的接受一切,等万允君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便一同去她的老相好处消遣,路过州桥时,马车便过不去了。
“少爷,前面好像出事了。”骑马跟随在马车一侧的护卫低声道。
万允君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当即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她皱眉道:“去打听打听。”
护卫很快回来,隔着马车道:“少爷,咱们得换道,昨天晚上洞子里的人劫走了张相爷的夫人,禁军正在清洗无忧洞。”
用刀和血清洗这个永远也清理不干净的鬼洞子。
“张夫人……”万允君下意识看了宋绘月一眼,但是宋绘月脸色似乎也有几分诧异,她继续问护卫,“张夫人出门不是有马车吗?无忧洞里的人胆子大到去劫车?”
护卫打听的倒是仔细:“是马惊了,马车倒翻在桥边,衙门正在查马是怎么惊的。”
万允君没有再问,示意绕路,放下帘子,再次扭头看了看宋绘月:“我把事情交给表叔,今晚咱们就走。”
白天大张旗鼓的离开,难免会引起人警觉,夜黑风高的时候正好走。
宋绘月摇头:“张夫人之死,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只是你的谈资,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万允君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走到了万允君的老相好私窠子前,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万允君吩咐手下去表叔那里报信,让表叔加派人手前来,和宋绘月一同进了门。
万允君是个阔客,哪怕一年来不上两次,也足以让老鸨心花怒放,精心整治了席面,叫了三四个姐儿陪伴,一定要绊住她的手脚,让她只在这里厮混。
姐儿们争风吃醋,让万允君给自己买新的狐狸毛披风,又哄着万允君给自己打头面,万允君伸手一指宋绘月:“谁能让她高兴了,我给打一套赤金头面。”
一个年纪较大的姐儿放大胆子,扭身坐到宋绘月腿上。
屋子里胡闹到晚上,欢声笑语透过院墙直达街巷,万家的护卫散落在各处,守护万允君的安全。
晋王独自站在街角,寒风迎面扑来,把他的宽袖吹的往后扬起,猎猎作响。
门客和护卫沉默地藏在黑暗之中,没有露面,等待时机动作。
宅子里直到子时才散,万、宋二人喝了酒,互相依偎着往外走,万允君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绘月笑了两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四周幽暗,万家护卫尾随而上,车夫放下马凳,万允君推着宋绘月上去,宋绘月弯腰进入,身体忽然停顿,扭头对万允君道:“我的玉佩掉里面了,你帮我去拿一趟。”
万允君刚想说算了,忽然就瞥见宋绘月冲她轻轻地摆手。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要让护卫围上去,宋绘月便再次驱赶了她:“没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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