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在怪我?”
史雨质问时,本已做好丈夫立刻向自己道歉的准备,谁知一向做小伏低的丈夫,这次却突然沉默了下来,这让她越发恼火,声音都因此变得尖利起来。
夜中天让她让惯了,闻言下意识道:“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觉得……”
话却还没说完,就被十分粗暴地打断了,“你只是觉得我做错了,觉得我不如那个丫头片子,觉得我没有给你在你老子面前长脸!”
接二连三被呵斥,饶是菩萨也得火大。
夜中天之所以一直在史雨面前做小伏低,不过是因为当年出轨的事愧对史雨,所以面对史雨时本能就有几分气弱,可这并不表示他就没脾气了。
事实上,一个做了那么多年夜氏“太子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脾气?
“难道不是吗?”重重将手中的茶杯一掷,他瞪着眼睛吼道:“那是我亲爸,现在正卧病在床,虽然以我们家的条件,也不需要小辈亲自在病床前伺候,可这并不代表就能把他扔在那里不管了!我天天在公司上班没工夫,难道你也没工夫吗?”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吼史雨。
别说是出了出轨的事情以后,就是之前他也不曾这样过。
史雨整个人都蒙了,“你,你居然吼我?”
“我吼你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苏家那丫头进门才多长时间,她都知道给我爸煲汤做点心,你呢,连口饭都没给我爸煮过!”
夜中天的声音里,有难以抑制的愤怒,更有深深的失望。
他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妻子和老爷子不和。事实上,就连他自己,跟老爷子的关系也都十分疏冷。尤其老爷子把股份赠予大儿子后,他对老爷子更是颇为怨怼。
可再怎么怨怼,那也是他父亲!
当对方用近乎冷漠的语气说,我没有吃过你们一口饭时,他羞愧的几乎恨不得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那一刻,他是真的对妻子生出了一丝埋怨。
他并不要求妻子真有多爱戴自己父亲,可最起码的表面功夫要做到位了。
这就那么难吗?
史雨毕竟和他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后,立刻就听出了他话里的埋怨之意,不由冷笑起来,“我倒是头一天知道,你居然还是个大孝子呢。”
“我们有事说事,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攀东扯西!”
“行啊,有事说事是吧?那我请问大孝子你,你为你爸做过什么呢?你要说你忙,那以前确实挺忙的。可最近你不是被你那好儿子给挤对的,快连立足之地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好忙的,怎么就不去你老子病床前多尽尽孝呢?”
要不怎么说老夫老妻呢,这一脚可谓直接踩到了夜中天的痛处。
夜中天脸紫的堪比茄子,恼羞成怒道:“胡说八道!我在公司经营了好几十年,连老爷子轻易都动不了我,就更别说那孽障了!”
史雨嘲弄一笑,”你要真觉得我胡说八道,就不会这么气急败坏了。”
夜中天被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时口不择言道:“我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母子吗?老大也是我儿子,我跟他有什么好争的,难道我还能活得过他不成?”
“好啊,夜中天,你终于说实话了,原来你一直在心里埋怨我们母子拖累你,害得你不能跟你那大儿子共享天伦,还不得不被迫为敌,是吧?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全然不在乎他,只怕他那死鬼娘你也念念不忘吧?你这没良心的,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你!”
尖利的叫骂声,响彻整个老宅,紧跟着就是直上云霄的凄厉哭嚎声。
老宅外,萧依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说,他们很快就会结束吗,怎么你妈还哭上了?等下她该不会还要上演寻死觅活吧?”
话音刚落,史雨凄厉的哭喊声就蓦地响起,“别拉我,让我死……”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乌鸦嘴的潜力?
萧依嘴角抽微抽“你妈好歹也是个贵妇,学乡下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合适吗?”
毕竟是自己亲妈,平常吐槽个几句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再说可就有落井下石自己亲妈的意味了,夜肖只能点到即止:“她是家族里唯一的姑娘,不仅叔伯家全是小子,就连自家上面也是三个哥哥,所以……你懂得。”
萧依了然道:“所以她这不是泼妇撒泼,是公主病发作?”
虽然他也这么觉得,但是……
夜肖无奈扶额,“那好歹是我妈,你嘴上能留个情吗?”
萧依瘫着脸看他,“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你要不莫名其妙的拦下我,弄得我现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自然就听不到我嘴上不留情。”
夜宵正懒懒地倚在墙上,闻言直接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那是一片好心,怕你闯进去撞见他们吵架尴尬。”
萧依想也不想,冷漠道:“他们都不尴尬,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直到这时,夜宵这才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恶作剧似的将脸猛地伸了过来,审视地看着她,嬉笑道:“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怎么跟吃了呛药似的?”
他的动作十分突然,换作一般人,肯定会下意识往后让。
萧依却不闪不避,任由他的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确实挺一般,所以你再把你那张丑脸凑过来膈应我,我不介意给你一膝盖,你要试试吗?”
一膝盖……
夜肖顿觉头皮发麻,忙干笑着往后退去,“人身攻击加身体攻击,过分了啊!”
萧依淡淡一哂,“我要真过分,那你现在就不是站着,而应该是疼的跪在地上了。”
夜肖成功被噎住。
宅子内的喧哗声逐渐远去,听方向应该是终于发现当众闹那样影响不好回房了,萧依不想等下又生出什么幺蛾子,连招呼都没跟夜肖打一声,直接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