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乔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她回抱住嘉玉,“这不是梦?”
薛母笑着走上前,“当然不是,是神医送来药。”
移过目光,薛乔看到与她打招呼的三叔,静静站着的知晴与小亚,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好!
她在意的亲人朋友都还在。
……
三皇子登基,他首先替裴鸿洗清冤屈,裴泽官至首位,宋易更是提议提高女子身份,三皇子欣然接受。
新帝登基当日,丞相找过薛乔,想好递出橄榄枝,收她为徒,只是薛乔拒绝了。
结束京城一切,她想起了阿紫,也许,是时候去蛮族了。
临行前,一位僧侣前来相送,薛乔沉默,“观真,你为何来?”
观真褪去一切喜怒,他只是静静合礼,当日,在见到师兄遗体,得知师兄留下药方的那一刻,他近乎崩溃,抱着地上沙土像个孩子。
“观真只是感谢你留我一命,否则我见不到师兄。”
薛乔笑了,“就因为此事。”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谢谢你自己吧,但凡你冲我撒药粉,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薛乔离去了。
观真原地苦笑,那日,他手上留情,也是因为薛乔曾在叫魂案为他们发声。
薛乔离别了一个,不曾想又来一个。
城门外,杨淮身骑高马,看到她,杨淮立马落地。
“薛乔,我有话与你说。”
在经历一切后,杨淮想表明他的情意,祖母在喝下解药后,因一些缘故还是离世。
他自知丧期娶不了薛乔,但想要对方知道自个的心意。
薛乔冷脸,“杨将军不必说了,你我前世已终,就不必再今生纠结。”
这一句话惊到了杨淮。
“你…你怎会…”杨淮结巴。
薛乔当真厌恶与杨淮藕断丝连的感觉,“杨淮,我知道你重生了,巧了,我也是,所以,你我绝无可能,你若真对不起我,你就放手吧。”
薛乔说得干脆利落,杨淮却傻了眼。
他当下红了眼睛,“薛乔,你也是…你明知我不是有意……”
“不重要,毕竟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杨淮苦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薛乔反讽,“你该愧疚的不是我,而是那苦行僧,杨淮,你身上的福泽不属于你,是你杨氏剥夺另一人性命得来的,你该愧疚的是他。”
巨雷落下,杨淮失魂落魄,“你说得对。”
薛乔静静看向他,“若你真愧疚,你就用好这身福泽,替他守好这太平吧。”
说完,薛乔就转身离去。
这一次转身,杨淮没再追上前。
走着走着,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薛乔蹙眉,这杨淮怎么还不放手。
正打算斥骂,突然,她被人一把捞入怀中,刚要反击,一人握住她的拳头,熟悉的声音响起,“薛姑娘。”
薛乔微愣,眉眼是清晰可见的笑意,“裴泽,你怎么来了?”
“陪你。”
“今日可是三皇子的登基典礼,你不去领你的大将军?”薛乔询问。
裴泽笑了,“我从始至终就不要这名头,最重要的永远是你。”
薛乔整个人温柔下来。
两人在一匹马上奔驰。
“我们去哪?”
薛乔笑着,“去蛮族!”
“好。”
……
蛮族,
阿紫激动的闯进帐篷,“阿婆,阿婆,薛乔来了。”
这句话落,蛮族立马睁眼,“三弟将人带回来了?”
她才抬眸,就已不见阿紫,帐篷外传来阿紫的激动声,“薛乔,薛乔……”
蛮巫无奈的笑了。
两人走进帐篷,看到裴泽的那一刻,蛮族整个人紧绷。
阿紫笑着介绍,“阿婆,这就是薛乔,你心心念念的薛乔。”
薛乔闻言笑了。
蛮巫满是皱褶的脸也泛起笑意,“姑娘应该做过一个梦,火海,血剑,阿紫哭喊,你可还记得?”
这么说来,薛乔立马想起,当日,王朗陷害她时,她曾陷入噩梦而惊醒。
薛乔下意识抬眸,“老人家,难道是你叫的我?”
蛮巫点头,“其实这就是我蛮族的下场。”
“你觉得我能改变?”薛乔反问。
蛮巫颔首,“不错,毕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说完,蛮巫指向裴泽。
“不可能,裴泽不是赖杀无辜之人。”薛乔果断否定。
“他确实不是这种人,但他为了你做的出来。”说着,蛮巫叹气,“不瞒你说,我时长做梦你在火海丧命,他性情大变,在藏书阁寻见蛮巫术法,千军万马的跑来逼迫往生法子。”
薛乔整个人僵住,对方说的话,她都极为熟悉,只是后半段,她不明白。
下意识,她看向了裴泽。
裴泽倒是好奇,“那蛮族真有往生的法子?”
蛮巫看向两人笑而不语,只是另说他话,“这世间本就是真真假假,何来真何来假,外人所言,亲眼可见皆不一定是真。”
裴泽若有所思,“老人家不说,那意思就是有往生的法子。”随即,他开玩笑,“也许,你做的梦都是真的,说不定在前世,我就是率领千军万马逼问往生法子才得到今生的你我缘分。”
说完,裴泽攥紧了薛乔的手,不肯放松。
原来,在城门外,裴泽听到了薛乔与杨淮的话,他知晓两人皆是重生之人,但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放开薛乔的手。
蛮巫对裴泽本就不喜,不是很想理睬,她笑着对薛乔说:“不过似乎如今命盘已经改变,我看蛮族与你不再有瓜葛。”
“虽不知为何,但如此也好。”薛乔回复。
阿紫倒是着急了,“不行,薛乔,那你以后还会来蛮族找我吗?”
薛乔笑着拍了拍她肩,“你也可以来大晋啊。”
阿紫脸色骤变,“你们那女子太难。”
“如今不同寻常,新帝改革,女子地位大大提高,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
阿紫皱眉,“真的吗?”
裴泽回话,“不错,就是宋易负责的此事,他极为上心。”
阿紫神情有些伤心,“想来是为了他的女儿。”
薛乔故作诧异,“女儿,他哪来女儿,他都还没成婚呢?”
“怎么可能?”阿紫跳脚,“嘉玉公主不是昨日成婚了吗?”
薛乔微愣,“你对大晋消息倒是了如指掌。”
阿紫沉默。
“只是嘉玉嫁的并非宋易,而是齐州县令周则,宋易还喜闻乐见的当了他们的主婚人。”
阿紫目光发颤,“怎么会?”
薛乔故有他意,“若真想知道,那你就去问问他。”
三叔在一旁,听到这,没再吭声。
阿紫低语,“我再想想。”
薛乔还另有一事不解,“劳烦蛮巫解惑,祭坛下那些面容怪异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蛮巫神情淡然,“他们是在祭坛下待久了,这祭坛是天地孕育而生,有些事我也说不清。”
也许那祭坛生来带有一些物质,不可长期接触,否则会引起变异。
薛乔点头。
与此同时,大晋京城。
“诶,宋世子这是干嘛?带了这么多礼物?”宋易笑了,“我去蛮族送礼。”
一旁的嘉玉开口,“可需要我帮忙,澄清些什么?”说完,她故意眨了眨眼。
宋易苦笑,“不用了,养好你的胎,周则,看好你家夫人。”
桌子上,周则悠哉,“这是自然,哪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宋易敷衍点头。
自从他在三皇子面前给两人说了不少好话,嘉玉和周则对他就格外感激,在意外得知他画满一女子画像后,两人更是坚定要帮他追人。
只是宋易知道,他与阿紫中间的问题,远远不止他们自己,所以他极力鼓励提高女子地位,只希望减少他与阿紫间的差距。
如今到时候,他该负荆请罪了。
马车轱辘,宋易一人载着他的所有宝贝字画,上赶着去蛮族送人。
……
裴泽与薛乔两人回到大晋。
薛乔怀疑蛮巫说的正是前世一切,如果可以,她可以寻杨淮问上一问,但她不想问,上辈子已是飞灰,她只想牢牢抓好今生。
……
五月春,万物生。
薛府迎来了好日子,鞭炮噼里啪啦炸了一街。
十里红街,百台红轿,人流络绎不绝,大晋蛮族各路尊贵身份的人全都赶来裴泽与薛乔的婚礼。
马车一摇一晃,恍若薛乔激动的心情。
盖头下,薛乔紧张的捏紧了手指,她在这一刻有了些女儿家的娇羞,脸颊飞红云。
街外,阿紫吆喝,“好嘞,好诶!”
宋易半步不离护着她,提醒行人让让。
一旁的李敛对待王莲更是毫不逊色。
至于嘉玉,她正躺在宫中养胎呢,再过一两月,她就该生了。
作为第一批女官,小亚神采奕奕,身着县令服,最是威风堂堂,牢牢护好花轿。
请来县令护轿,大晋婚事中这还是头一例。
最前头,裴泽红衣潇洒,他牵着马匹,沿街慢步而行。
红轿内,薛乔即使盖着红盖头,但她也可以想到对方挺立的后背,就像过去无数次,她掀帘看到的那般。
终于,红轿停了,这一次,掀开门帘,薛乔看到了一双手。
她微愣几秒,坚定放下自个的手。
知晴笑得合不拢嘴,“急忙提醒,小姐,小姐,跨火盆。”
阿礼又提醒道:“错了,今日你该叫夫人。”
裴泽胸戴大红花,闻言忍不住嘴角上扬,“阿礼,这个月俸禄翻倍。”
“谢谢公子。”这次是阿礼笑得合不拢嘴。
盖头下,薛乔偷偷抓紧了裴泽的手。
裴泽笑了,“夫人,以后我不敢了。”
薛乔耳朵立马红了。
夕阳西下,黄昏的晚霞格外美丽。
酒席上,杨淮坦然敬酒。
这一年,裴泽退下高位,举荐杨淮,自此杨淮战无不胜,牢牢守卫了大晋的和平。
夜幕彻底降临,红烛爆响,薛乔摸着身上的婚服,她笑了。
裴泽他还记得阿父的遗言,特意拜托布衣店掌柜将两件流光锦合二为一,染为大红色。
许是掌柜对两人有愧,在这件婚服上花了大把心血。
掀开盖头,裴泽眼眶湿润,呆呆望着薛乔。
薛乔拉着他的手,温柔开口,“帮我卸簪。”
裴泽点头,在金钗中,他看见了一枚红豆银簪。
“你还记得?”裴泽靠近薛乔。
铜镜内,薛乔笑了,“怎么不会记得,这簪子我永远都记得,就像你记得我送你的香囊。”
回过身,薛乔看见了裴泽腰间的香囊,神色更加温柔。
摇晃烛光下,裴泽笑得似痴,他如愿抱起前世今生心尖尖上的女子。
床帘合,红被滚浪,龙凤烛一燃就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