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将金色的阳光洒向寺院,洒向山中的修木,使寺院变得更加绚丽明亮,高耸入空的山林也变得更加翠绿葱茏,令人心旷神怡。八一中文网w?w?w?.?的确可以称得上"堂庞周环,曲房连接,轻条佛户,花蕊被庭"。寺内还建有水池,池清水碧,群鱼游弋,莲映霞色,鸟鸣昼荫。其诗情画韵使人怡神爽心,顿滤杂思。且山野间的殿宇僧舍因山就水,架岩跨涧,曲折幽致、高低错落。此间景观园林,寺、园交相生色,风景荡气涤怀,足以使人游而忘忧,但远处走来两个人穿着打扮迥然不同,一僧一俗一男一女,唯一相同的是眉宇间紧锁着深深的忧色。
董柏言跟着晓云慢慢前行,他想伸出手去拉身边伊人的素手,却被对方巧妙地躲开。董柏言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总得说点什么。
“云云你又是何苦呢?”董柏言停住了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茫茫的沧海间何处是尽头,苦难的人生似永无止尽何时能解脱,只有远离贪嗔痴念,才能求得心中一片净土。缘起缘灭幻光泡影,你又何必心存执念,该放下的终究要放下。我心意已决还请董檀越不要为过去所萦怀牵挂。”晓云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合掌。
“晓云你不要这样,就算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董柏言哀求道。
“回家,既然我已决意出家,心中早已无家,出家人踏空一切,万法皆空,空空幻妙,空即是实实即是空,往事成空在我眼中如浮云过而。”晓云低着头轻声说道。
“咱们就算不提往事,但你也得想想你的父母亲啊!”董柏言激动地说。
晓云迟疑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九品莲花为父母,三生石前看前尘,今世他们为我父母,来生我为谁子女。请你转告他们,我感谢他们这近三十年的养育之恩,我会在佛前替他们祷告,祈求他们今世平安。”
“晓云你怎么成了这样,我不能让你走,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你不要出家了,我刚才在佛前誓,我现在回去就把所有的事情交割清楚,我们结婚,我会让你披上洁白的婚纱让你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求求你晓云跟我回去好吗?”董柏言拉住晓云的手激动地说道。
“还请董檀越自重。”晓云伸出手坚决的将那支曾经无数次握过她的手轻轻推开。双手合掌微微的弯了弯腰,“如果没有事情了,贫尼要回去了。”晓云转身要走。
“晓云我不让你走。”董柏言一把拉过晓云将她搂在怀里死死抱住,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松手,真的会失去眼前这个令他心中无比爱恋无比愧疚的女人,晓云在他的怀里极力的挣扎着,“云宝宝我们回去,我带你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快乐的生活。我们还要生养一大堆儿女。白天我出去辛勤工作你在家照看他们,晚上回来一家人在黄灯之下其乐融融的吃着你做的饭菜;消闲的时候看着儿女们打着唿哨在地上跑来跑去,我们会把他们抱在膝头给他们讲故事;等到他们睡着的时候,我们会坐在他们的身边驱赶蚊子;将他们成家立业离开我们的时候,我们会搬上两张躺椅放在院子里晒太阳。云宝宝不要离开我,我们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我们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跟我回去好不好。”,他感觉到怀中人的抵抗再慢慢消弱,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起来,提起的心落下了一半。“云宝宝就让我牵着你的手走出这个地方好不好,不要当什么劳什子尼姑。我会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开始我们新的生活。”
忽然怀中的人一把将他推开,晓云满脸泪痕凄苦的神情狠狠地重击着董柏言的心脏,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可晓云慢慢地向后退着摇着头,“不能我不能,我不能这样。我每天一闭眼就会想起我的哥哥,就会看到他临死的样子。为什么要认识你,如果不认识你也许他就不会死;为什么要认识你,如果不认识你我的家也许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认识你,如果不认识你我也不会有这多的苦恼。董柏言求求你,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让我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生好不好?柏言求求你。”晓云捂住自己的脸慢慢的跪了下来,柔弱的肩膀狂乱的抽动着。
董柏言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他的身影在从树叶间投射出来的斑驳阳光中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晓云的话语就像快的、沉重的、锋利的、撕裂自己的心脏、碾过自己的心脏,搅过自己的心脏,胸口感觉空空的钝钝的沉沉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这样的一种痛,出了所有词汇的描述;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有这样的一种伤心,出了所有忍受的可能;他重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这样的一种无力,出了所有坚持的悲伤。终于僵直的手臂像秋风中的落叶萧瑟的落下。
“云宝宝我嗨…”,伴随着一声心酸的长叹,董柏言佝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树影摇曳的深处,僧房深藏在花木丛中,香气馥郁的春花正吐露着它们的怒放,却无法驱散这凄凉的离别。“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辛酸的吟颂声在这令人沉醉春风里久久回荡…。
董柏言失魂落魄的向外走着,吴建豪看见董柏言从里面走了出来,无力的双腿忽然充满了力量,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跑了过去焦急的问道,“柏言怎么样,怎么样啊?”,但是他已经从对方的神情中猜到了答案,但是心中还在欺骗自己希望肯定有希望。
董柏言看着对方期盼的眼神缓缓的摇了摇头,吴建中豪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伴随着他的动作幻化为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董柏言停在他的身边站着,他想哭但是为什么眼中却没有了泪水,难道这就是人如枯槁心如死灰的境界,他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就像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一刻也没有停歇。
吴建豪的心是空的,胸是空的,身体也是空的,自己感觉就好像要随着微微拂过的春风飘走。飘吧!飘吧!也许真的飘走了,自己也许真的解脱了。他的眼前一黑,再黑之前他听到有人大叫了一声“吴伯伯。”,不要叫醒我,千万不要叫醒我,就让我这样的飘走,他对自己喃喃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