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芝梦里,回到了七岁那一年。
那一年的中秋之后,她失去了家。没六爹,没了娘亲和哥哥。
然后,被爹爹的副将带回了远在临京城的宁家。
见到了一直没有见过的爷爷宁则礼。
她当时并不是很怕,只是心里极其难过。可是对于爹爹总是提起的宁家以及父亲,也是很有好感的。
见到了本身严肃却对着她温和的宁则礼,宁芝觉得,血缘果然神奇。
站在宁则礼身后的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八岁。
九岁的是宁菱。宁芝的堂姐。
八岁的是宁蕴,宁芝的二堂哥的长子。
宁蕴一直不肯叫姑姑,他觉得比他矮的女孩子怎么能是姑姑呢?所以,很是执着的觉得,那是妹妹。
宁则礼教导也不听,觉得太爷爷是骗饶。哪里有姑姑会比侄子一岁呢?
那时候,宁蕴已经习武两年多了,身体好,个子高,又结实。真是一年也不生病一次的那种好体格。
还能吃。
宁则礼带着三个孩子一道用膳的时候,宁芝因为刚没六娘哥哥,多少有点看情况的意思,就比较矜持。
宁菱庶出的,以前也不跟着祖父吃,所以有点怕,也很矜持。
只有宁蕴放得开些,见两个姑姑不肯吃,很是不解。
于是就一直照顾着。
这一照顾,就是好多年。
哪怕后来宁芝不必跟着宁则礼一道用膳,甚至她自己的院都是最好的,吃喝穿戴甚至比曾经的郡主都好。宁蕴还是习惯性的照顾她。
府上来了什么东西,都第一个想着姑姑有没有?不管有没有,都送去一些试试,尝尝。
一开始,宁芝并不喜欢搭理他,不过也不过一个来月,就觉得宁蕴真是一点都不熊。
好吧,是不熊她。
而且多萌的一个正太呀,又乖,还总是自以为是的疼她。
虽然,她并不需要。
不过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灵魂的宁芝,并不会觉得一个孩子的好意是多余。她便也渐渐接受了宁蕴这个侄子。真的与他好起来。
宁菱性子一贯弱的很,时候反倒是跟宁芝玩不到一处。
渐渐的,她,以及那时候还没出阁的七姑娘,六姑娘,五姑娘都不太和宁芝一道。
进进出出的,就只有宁芝和宁蕴两个人了。
这一过,就是好多年。
还记得十岁那年的时候,府上来了三夫人家的亲戚,那一年是宁家三老爷宁浩正在临京住了几个月的时候。
他嫡妻张氏家里的亲戚来住。
张氏的两个双生子侄子都来了,都是十二,生的都很是周正。
瞧着宁芝好,便有心叫宁芝给张家的长子做媳妇。
张氏娘家是文官,可她这两个侄子的爹却是没有官职的。
这也罢了,毕竟在世人眼里,宁芝也算孤女嘛。
主要是那一对双生子都不是好的,尤其是那个老大。十二岁的男孩子,竟有了些龌龊想法了。
见十岁的宁芝已经是花容月貌的胚子了,动心的很呢。
虽然宁家二房没人了,但是据二房的财产都在呢!娶了她,可不是发了?
又加上她没有爹娘哥哥扶持,以后想纳妾也没人管不是?
这也罢了,宁芝自然是看得出这屁孩子的歪心思的。知道三婶没这个意思,就不理会他们。
不料她这不理会,倒是激怒了两个屁孩子。
才豆丁点大的孩子,就敢叫自己的奴仆出去买药,想做成好事了。
不两个双生子还,就是他们的厮也还呢,事情自然是做不全的。
这也是寸了,竟是叫宁蕴的厮撞破了。
当时就告诉了宁蕴。
宁蕴是谁,那也就是在宁芝和宁则礼跟前是乖猫,就是乖还时不时亮爪子呢。
在外人那,就是个老虎啊!
直接把那厮绑了就是一顿拷问,那厮哪里扛得住?竹筒倒豆子,了个底掉。
宁蕴当时就怒了,提着宝剑就去找那一对双生子了。
到没有砍着人,丫头们护着,哥俩阴损,对上比自己一岁的宁蕴,吓得几乎尿了裤子去。
哪里敢怎么样?
还是张氏闻讯赶来。宁蕴见了张氏也不惧,有理有据,左一句三奶奶您有理么?右一句三奶奶家这是什么亲戚。把个张氏的脸红脖子粗,越发恨这两个不懂事的畜生侄子了。
听宁蕴隐晦一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对着自己的一对侄子就是一顿臭骂,上手就是一顿抽。
宁蕴打,丫头拦着,张氏打可没人拦着。
鬼哭狼嚎的,招来了宁三老爷宁浩。宁浩一听简直要怒。要不是看张氏不护着她娘家侄子,就要休妻了。
二哥就留下这么一滴骨血,能叫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糟践?
当下就把两个张公子绑着,亲自一顿抽。
那可真是打的血淋淋的。宁则礼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要断气。
忙拦住,怎么也不好弄出人命来。
张氏慌忙叫人将两个半死不活的送回去,并直接告诉娘家哥哥,这两个蠢东西以后要是还在临京,就不用认这一门亲也罢了。
张家明白人,二话不就把两个兔崽子送回几百里地外的老家去了。
这辈子是别想回来了。
饶是这样,宁浩也跟张氏闹了一年多。见张氏着实无辜,这才原谅。
而宁芝知道这事的时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还特地劝了一句三叔不要动气。
她看着,三婶其实是个厚道人,比大伯母要实诚些。
不过,第一时间爆聊宁蕴,可是叫宁芝觉得窝心的不行,那时候就生出一种这孩子我得罩着的心思来了。
只是那时候的宁芝还不知道,她和宁蕴这姑侄两个,还真是扶持了一辈子。
互相关怀,甚至不像是姑侄,倒是真的像兄妹呢。
宁蕴么,没想那么多,宁芝是他姑姑不假,自家人嘛。所以有人要坑自己人那还能行?必须打死好么?
至于那一对双生子后来过的那个凄凉,那真是……没人同情啊。还有那个坏事的厮,第二就不见了,到底是谁做的,那谁知道呢。